“他醒了?”
“醒了。”
“脉络可还正常?”
“尽毁,已成残脉,恐怕……”身着白色宗服的中年人长叹一声,没有说下去。
老者鹤发童颜,正挽袖提笔在桌案的白纸上挥动着,将墨笔搭在砚台上,满意地欣赏着桌案纸上刚写下“上善若水”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若水那孩子的婚事,可还有争议?”老者淡然道。
“总要遵循她自己的意思。”中年人想了想,颔首恭敬道。
“哼!”老者嘴角一扯,冷笑道,“世人皆知姬家乃是黄帝后裔,血统高贵,世代后人天赋异禀,是最有可能修炼至破虚境而化羽成仙的种族,唯有女娲后人才能与之比肩。若水与子善的婚事,是整个大陆都认可的。余尘又算什么。”
“一门婚事,诸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总是要的。”中年人依旧神态恭敬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好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仅凭一封信、寥寥数字,能说明什么?再说,除了掌门之外,谁还看过那封信?几年前掌门便对此事有了定夺,以五年为期,试炼为果。掌门师兄游历未归,宗内一概事务由老朽做主,难道老朽不能定夺此事?”老者气笑道。
“既是五年为期,五年未到,不可妄断。既以试炼为果,在此之前谁又能猜测结果呢?”中年男人行了一礼,不再做无谓的争辩,转身离去。
……
……
五年前,年仅十岁的余尘离开深山,初入凡世,带着一位仆从和一封信来到乐云宗求见掌门,掌门正在闭关,由代掌门楚长老接见了他。
那天楚长老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他面容清秀,五官端正,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眼睛黑的纯粹干净,像一面镜子,对视起来极不自在。
余尘气息平常,十岁还未曾修行,在年龄上已经落后于同龄人,再加上天赋平平,不堪栽培,楚长老劝其下山。
余尘坚持要见掌门,称有封信必须亲自交给掌门。
乐云宗是零国第一宗门,在整个大陆甚至修仙界都享誉盛名,宗门从不主动扩招弟子,都是弟子主动前来求学,其中不乏王公贵族、官宦子弟、仙家名后。
看余尘言行打扮,举止得体。所带仆人壮硕魁梧,两米有余,不通礼节,只知憨笑挠头,境界也是一般,这种傻乎乎的庸仆只有不受宠的世子才会招揽随行。
楚长老断定了余尘的身份,语气冷漠了几分:“你当我乐云宗是什么地方?掌门岂是你想见就见?你既上山求学,我便替你测试天赋,你的天赋平常,并不符合本仙宗的收徒标准,就该下山,休要寻些无用的借口胡搅蛮缠。”
余尘启唇,正要解释,一旁的仆人蛮开山便抢了先,他把厚重盾牌往地上一拄,腾然起身,喝道:“你个老东西,说谁胡搅蛮缠!”
“开山,不得无礼。”余尘轻声喝止。
楚长老倒也不气,他见过太多庸俗的凡人子弟,别说出言不逊,有些难以接受事实的少年,过激情绪下寻死觅活,更有拔剑相对的。
楚长老轻轻泯了口茶,决定让少年认清事实,他缓缓道:“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谁不曾幻想仗剑天涯、修炼寻仙,这很平常,老朽能够理解。”
顿了顿,继续道:“但凡事需量力而行,过分的执着,不叫坚持,而是冥顽。”
余尘神色平静,没有接话。
楚长老见他还不肯离去,决定再加把火,把他心中的侥幸焚烧殆尽。
“就拿这展茶杯来讲,与花瓶同为瓷器,都由黏土所淬取而成。花瓶碎了,主人心惜,因为贵重;茶杯碎了却无妨,无非置换一套新的茶具,花不了几个银钱。用途不一样,价值就不一样。人也是如此,故而有尊卑贵贱之分。”
“总之,这是命,凡人就得认命。”
余尘并不认同,他平静道:“如果认命,何必修仙?人的尊卑,又由谁来定?茶杯可盛茶,供人解渴,花瓶可置花,供人观赏,用途不一样,与价值有何关系?”
“修仙需要天赋,你没有天赋,修仙只是笑谈。”
“修仙可以改命,命不好,就要改。”
楚长老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之争,冷冷道:“乐云宗不收不听教诲的弟子。没有人能改命,本仙宗也没有可以改命的仙术。”
“我此行目的,是来送信,信中自有交代。至于求学,只是顺便。”
“好大的口气!”楚长老勃然大怒。
一个普通少年,敢来仙门圣地谈及“交代”?敢说上山求学只是“顺便”?这岂止是轻视,简直对乐云宗的侮辱,当真狂妄得很。
余尘的神色并不狂妄,依然平静淡定,如明镜的眸子,令楚长老更加怒火难消。
“来人,送客!”楚长老强压怒火,高声吩咐。
有五名弟子入厅,拔剑而立。
蛮开山举盾相迎,挡在余尘身前,毫无惧色。
“区区小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