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微一沉吟,道:【王兄,烦你过去瞧瞧。】
张富苦笑道:【这调派的确聪明得很。】
此时此刻,他心里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掠了过去。到了这种时候,他身法仍是轻灵曼妙,令人喝采。
他先在镜花祠外闪电般绕了一圈,一面拾起两粒石子,自窗户里抛进去,人却笔直冲入了门。
刘新微笑道:【此人的确是个人才。】
甘宁叹道:【我若非也起了爱才之心,方才就宰了他了。】
甄荣道:【他虽是个坏人,坏得令人恨之入骨,但却并不坏得令人厌恶,比起张千一流角色来,他的确高明多了。】
刘新笑道:【当今之世,像他这样的坏人,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张千和他比起来,简直算不得什么。张千只是个小人,他却可算是坏人中的君子。】
甄荣笑道:【不错,他的确并未坏得穷凶恶极,有时候还像个人样,而且,随时随刻都会见风转舵,绝不会和你死皮赖脸地歪缠。譬如说,刘新一来,他就立刻放了我。若是换了张千一流角色,想必还要纠缠的。】
甘宁笑道:【这就是他聪明之处,否则……】
只见张富突然箭一般窜了出来,面上的神情,像是奇怪得很,目光瞟了甄荣一眼,又转向刘新笑道:【你猜里面是谁?】
刘新微一皱眉,还未说,甄荣已大声道:【究竟是谁?快说呀!】
张富神秘地一笑,道:【我进去时,本未瞧见她。原来她竟已被人藏在神案下,而且还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话未说完,刘新已一掠而去。
甄荣跺脚道:【她,她,她!她到底是谁呀?】
张富一字字道:【移花宫主韩莹。】
淡夜中的镜花祠,显得阴森森的。镜花,虽是个美丽的神祗,但所有的庙宇的阴森却都没什么不同,无论它供奉的是美丽的镜花,抑或是丑恶的天魔。
刘新借着从门外射进来的一线微光,终于瞧见了韩莹……那几乎已完全不再像是韩莹。
此刻,神案下的她,既不是昔日那温柔美丽的韩莹,也不再是那奸险恶毒,令人战栗的移花宫主。此刻,她只是个可怜而平凡的女孩子,全心全意地在企求着别人救她。她的脸,苍白得可怕。
她也瞧见了刘新。
她泪珠夺眶而出,颤声道:【刘新,你为什么还未死?你为什么还要来?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
刘新静静地瞧着她,道:【你虽然那样对我,但我还可能救你的。我来了,你该开心才是。】
韩莹嘶声道:【我不要你救我!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被你瞧见这副样子。在你的心目中,我纵然不可爱,也要让你觉得可恨,可怕……】
她泪流满面,痛哭着道:【我死也不愿意让你怜悯,你……你出去吧……出去,快出去!】
刘新仍然静静地瞧着她,道:【你怎会变成这样子?】
韩莹凄然道:【你明明知道,何苦还要来问我?】
刘新道:【我不知道。】
韩莹以手捶地,嘶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欢喜佛的敌手,是他打伤了我,是他将我抛在这里。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要你瞧见我,现在你满意了么?】
刘新黯然一叹,喃喃道:【我满意了么?】
一只手悄悄揽住了他的臂。
那自然是甄荣的手。
韩莹道:【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副亲热的样子!甄荣,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吧。】
甄荣瞧了她半晌,突然幽幽叹息了—声,道:【不错,我的确恨过你,恨你入骨,但现在……】
她目光转向刘新,道:【我们带她一起走吧。】
刘新木然站着,没有说话。
甘宁也瞧着刘新,道:【我不管你怎样,但叫我将一个垂死的女子留在这里,我实在是做不到的。】
刘新还是没有说话。
甄荣顿足道:【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张富冷冷道:【我知道他为何不说话。】
甄荣道:【为什么?】
张富道:【这或许也是欢喜佛的恶计之一,他故意将她留在这里,以防万一我们能逃出去,但若带了她,我们就逃不远了。】
甄荣道:【刘新,你,你真是这意思么?】
刘新道:【不是。】
甄荣道:【那么你……】
刘新叹道:【兴霸,烦你抱起她来吧。】
韩莹颤声道:【你,你们真的要救我?】
甘宁没有说话,只是抱起了她。
韩莹道:【我千方百计地要害死你们,你们却还是要救我?】
甄荣眨了眨眼睛,目中似已有泪光。
她扭转头,轻轻道:【我只记得你是以前那韩莹,不记得你是移花宫主。】
刘新温柔地抚摸着她肩头,道:【她说的不错,移花宫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