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已经一败涂地,只好举手投降,于是问:“这么说,在天安门华表前的时候,你说要给我们照一张‘一年同桌’的照片,也不是‘无心插柳’了。”
“但也不是‘有心栽花’,有意无意之间罢了。”
“那么,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呢?”
他颇费踌躇,好一会儿才说:“这是要靠感觉的,你问我干什么。”
来到化龙桥头,我们就要分手了,他说:“你又不把话说透,让我用什么理由说服她呢?”
我说:“这我不管。你只要把她骗出来就行。哪怕骗出来十分钟,没事儿了你们再回去也没关系。拜托了。”
和葛利江分手以后,我又一路小跑回到学校。看到操场上一片影影绰绰的人影,五百多人的队伍已经集合完毕,整整齐齐地排成了六路纵队。我赶紧往教学大楼冲去,却在楼下碰到了柳月。
“到处都找不到你,你上哪里去了?”
我边跑边说:“等会儿,我上去拿了我的钢钎和安全帽再下来告诉你?”
她追着我跑了几步,说:“不用了,我们不去了。”
我停下来,喘着粗气问:“为什么?”
“我把你说的意思告诉了贺志纯,他也认为很有道理,就打电话与王远志商量,决定让我们射击技术培训班的二十个人全部留下来,已经悄悄地通知下去了。”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路边的一个水泥墩上坐下来。远远地看见操场上的队伍已经出发,用小跑步的姿势向校门跑了起来,苍茫的暮色中,没有嘹亮的歌声,没有飘扬的旗帜,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一列列闪亮的钢刺。
我问:“他们都走了,我们这里岂不是唱《空城计》了吗?”
她说:“大楼里留了一部分担任保卫人员,况且他们一部分人是去‘围点’,还有一部分人是去‘打援’,阻击点就设在学校下面的公路上。”
那支长长的队伍消失在校门外后,我惦记着葛利江和杨南雁是不是已经离开工业大学,便转身要往楼上去。
柳月说:“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上哪儿去了呢。”
我说:“不告诉你行吗?”
“你说话不算数。”
“我要去打一个电话,等打完电话再告诉你吧。”
她感觉出了我的异样,跟着我来到指挥部。指挥部里仍然灯火通明,但却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桌子上的小闹钟不紧不慢“滴答滴答”地响着,还差几分钟就到八点整了。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拿起话筒,拨下了那个号码,话筒里响起“嘟—嘟—”的声音,听到那边有人拿起了电话,心立即便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黑暗的深渊坠落下去:
“请问您是……?”
“我是杨南雁。”
“我是林木生。”
“你有什么事吗?”
“你见到葛利江了吗?”
“见到了。”
“他没有告诉你有急事,让你回家吗?”
“我不回去。”
“为什么呢?”
“葛利江骗我。”
“他怎么骗你啦?”
“他说我爸出车祸了,把我吓得够呛,当我正准备跟他下楼的时候,我爸却给我来电话了,我爸好好的,哪来什么车祸?”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骗你吗?”
“我大概猜到了。”
“那么你还不赶快撤离?”
她犹豫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我不知道你能够为你的坚持付出什么,我却愿意为我的坚持付出代价!”
她如此决绝的回答,让我彻底的绝望了,赶紧问:“现在葛利江还在你那儿吗?”
“他就在我旁边。”
“你把电话给他,我给他说话。”
刚听到那边传来葛利江“喂”的一声,电话就断了,连电磁波的声音也没有了,我把拿在手中的听筒在臂弯上猛砸了两下,不甘心地高声喊叫:“葛利江……葛利江……”
这时,小闹钟的铃声响了起来,“玎玲……玎玲……”的声音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格外地响亮,我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知道完了,对工业大学教学楼的包围已经实施,工业大学与外界的一切交通和通讯联系都已经切断,葛利江和杨南雁都被堵在楼里了。我把话筒放回音叉上,失魂落魄般地来到的露台上,心里一片黑暗。
我打电话的时候,柳月一直就站在我旁边,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失魂落魄地向她讲了在过去一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事情,沮丧地说:“谁能料到在那个时候,杨南雁的爸爸会突然给她去一个电话呢?”
柳月愤愤而又不无鄙薄地说:“前几天,我们还希望着让杨南雁回到我们这边来,她却竟是这样地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仰天长叹:“这下可好了,不仅杨南雁没救出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