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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2 / 4)

床上躺着一个人,头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肿胀膨大的鼻子、颧骨、嘴唇和下巴把眼睛都被挤得看不见了,只能从一条细细的黑线上判断出眼睛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一条打了石膏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我很难确定这就是他的父亲了。我进去的时候,他睡着了,我便轻轻地退了出来。

来到院子里,我问:“你妈呢?”

葛利江说:“去小溪里洗衣服去了。”

这时,乌云四合的天空中响起了“轰轰隆隆”的雷声,我抬头往屋后看了一眼,几丛高耸的竹子挡住了这里的视线,看不见挂在斜后方的瀑布,只听得见从那里传来的流水淙淙的声音,于是说:“雷阵雨就要来了,你去把她叫回来吧。”

他把我领到一个地方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就把手里的书递给了我,然后向屋后走了。

这里原来大概是才子佳人们闲来无事观景赋诗的地方,竟有一排古色古香的“美人靠”,看得出下面原来是一个石砌的池塘,只是在滑坡中损坏了,不再有岸柳风荷的景色,只剩下杂草丛中一堆参差嵯峨的石条。“美人靠”的旁边堆放着一些柴草,再往外就是那面陡坡,陡坡下面就是我家原来所在的那片废墟了。

那片熟悉的风景唤起了我对那天与杨南雁一起来这里时的想象,心里顿生惆怅。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葛利江让我拿着的那本书,只见封面上写着《金属的切削与加工》。

天色暗了下来,一阵阵的风呼啸着在山凹里旋转,漫山遍野的竹林和树丛都在风中摇晃起来,仿佛天地都在飘摇动荡之中。

葛利江回来了,我把那本书还给他,然后在那排“美人靠”上坐下来。

他看着我说:“我妈回来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说:“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事儿,就是来看看你爸爸的伤,也顺便看看你。”我给他讲了学校里的最新情况。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以前只有号派一方强硬,尚可把武斗的级别维持在一定的水平上,现在旗派也强硬起来,天下大乱在所难免,更大的武斗迫在眉睫,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人人自危’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

“不如激流勇退。”他歪着脑袋,脸上浮着狡黠的笑。

没想到他倒先做起我的工作来了。我想起了在来这儿的路上想好的那套说词,就顺坡下驴地说:“我是这样想的,人生是什么,就是生命存在的过程。如果把我们的人生看作是一部留在时空中的电影,那么,它只相当于一部只有二十一分钟的小电影。人生这部小电影是否充实、丰富和有意义,就在于我们的每一天是否都能获得新的刺激,积累着新的感知,变换着新的形象。如果我们的日子总是今天是昨天的翻版,明天又是今天的翻版,那么,我们的生命也就停滞了,活一辈子与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由这样的人生拍成的电影,该有多么乏味呀……”

“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你是怎么计算出来的?”他疑惑地看着我。

“中国人讲‘人生七十古来稀’,又说‘七十三、八十四,闫王不请自己去’,如果将我们的每一天拍成一帧电影胶片,即使是按一个人能活到八十四岁计算,我们的生命大约也只能拍成三万帧电影胶片,如果按每一秒钟二十四帧胶片来放映,那么我们人生这部小电影大约只有一千二百七十秒,也就是二十一分钟的时间……”

他说:“你的这个比喻倒是让人耳目一新,不过只是极而言之而已。”

我接着说:“毛主席说,‘从现在起五十年内外到一百年内外,是世界上社会制度彻底变化的伟大时代,是一个翻天覆地的时代,是过去任何一个历史时代都不能比拟的。’生在这样一个时代是我们的幸运;但是,如果我们却又对正在发生着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驼鸟似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这难道不是对我们生命的浪费,不是很可悲的吗?”

他突然感觉到什么,笑着用手指着我说:“‘巧言令色,鲜矣仁’,你是专门来游说我的吧?”

“我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也笑了,挑战般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想让我住到学校里去,跟你作个伴儿?”

“是又怎么样?”

他的神情认真起来,眼睛看着我,嘴唇嗫嚅着,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么,你说说,毛主席发动**********的最初动机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要讲什么,有点迟疑地说:“当然是斗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他抓住了我的话,似乎也终于抓住了那在他心中游移不定的思想,说:“你说得对,我要问的是,号派是走资派吗?显然不是,而且是走资派最坚决的反对者,那么,我们与他们之间你死我活般地打来杀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因此,夺权之后的两派斗争,并不在毛主席当初的设想之中,所以,我的****已经结束了。”

他的话逻辑清晰,让我无可反驳,只好说:“号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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