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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1 / 4)

那天下午我去了厂里的医务室,方正果然已经给那里的医生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仔细检查了我的伤,说没有伤到骨头,弄了一大贴膏药给我敷上,还在脖梗上缠了几圈纱布。我在外科墙上的一面镜子前晃了一眼,真的伤得很重似的。

从医务室出来,路过总装厂大门的时候,看到那铁栅栏的大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连传达室也是大门紧闭,阅报栏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空架子,一座座高大的车间静悄悄地矗立在围墙里。正是半下午的时候,天空中有风在聚集着黑色的云块,地上移动着大片的阴影。去学校又晚了一点,回家又没什么事。我突然想起了葛利江的父亲伤成那个样子,肯定哪儿都去不了,猜想葛利江会因为他父亲的伤愤怒不已,我或许可以乘机鼓动他进一步参加独立师的活动,住到学校里去给我作个伴儿,于是决定去他那里试试运气。

去他家可以走两条路,一条经过“石头房子”,从半山腰上穿过三条瀑布横着过去,一条下到金鳞溪经过小石桥从小路上去,我选择了第一条路。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如何才能说服葛利江,当来到那棵大黄桷树下的时候,在小溪边又遇到了上次在这里见到过的那个朱雪莹。她的裤脚高高地挽了起来,赤脚站在‘跳墩桥’旁边的溪水里,一个竹篮放在露出水面的石头上,正把泡在小溪里的衣服一件件地拧干,放到竹篮里去。

看到我后,她有些慌张,连忙提起篮子要给我让路。

我说:“不着急,先把衣服都拧起来吧。”

她才胡乱几下把剩下的衣服拧干了,放在篮子里,拎起来走到岸边,给我让开了道路。就在我的一只脚踏上水里的第一块石墩的时候,她叫了一声:“林哥。”

她的声音象她妈一样柔柔的,细细的,几乎就要淹没在溪水的喧哗中了,我有点诧异,回头问:“你叫我‘林哥’?”

她一偏头,说:“是啊,我以前也是这么叫你的。”

我站住了,把伸出的脚收回来,问:“你有事儿?”这时,我才发现她仍然是原来那样地留着稀疏的流海,梳着两条粗黑的长辫,但却长高了许多,红朴朴的脸庞更加圆润,加上那件质地粗糙但裁剪很合身的蓝底白花的土布衣服,有一种古朴而又青春的美,只是对她什么时候叫过我“林哥”,却没有真切的记忆了。

“我参加你们的红卫兵,行吗?”

“你为什么要参加红卫兵呢?”她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感到有点奇怪。

“以前上课的时候,还有同学跟我说话,现在搞**********了,谁都有忙不完的事,只有我好象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谁也不理我。”

“就是我同意你加入红卫兵,也没有人敢批准的,况且,我也不会同意。”我犹豫了一下说。

“为什么呢?我妈说你是个好人,我才跟你说这件事的。”她似乎很委屈。

“你爸跟国民党跑到台湾去了,你不论做什么,别人都会把你的行为与你的家庭出身联系起来,让你动辄得咎,给你找来许多麻烦的。”

“……你说的我也想过,我只是觉得很落寞。”她很伤心地说。

“在别人都分成两派,互相你打我杀的时候,抓紧时间多读点书吧。你妈不是给你起了一个雪萤的名字吗?”

“即便是映雪囊萤,还能使我的命运有所改变吗?我倒是觉得我这个雪萤,是在一个大雪的冬天里,压在草丛下的一只孤独而又寒冷的小小萤火虫的雪萤。”说着,她的眼眶里已经含着泪水。

我无言以对。

她把篮子提起来挎在胳膊上,转身的时候说:“就要下雨了,快回家吧。”

她对她的名字所作的解释,深深地震撼了我,心里生出一种包含着恻隐和忧郁的复杂感情,然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对她招招手,但她却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葛利江的家和我原来的家曾经在同一座别墅群里,那一年,我家所在的另一半别墅在瀑布的冲刷下坍塌了,而他家所在的一半别墅却安然无恙,参差错落的五六间房舍,直到现在仍然突兀地立在半山坡的基岩上。

从一串石板铺成的道路过去,走进一个石结构的拱门,我看到葛利江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蹲在宽大的廊檐下看两个邻居家的孩子逗小虫子玩。他一抬头,看见了我,赶紧迎过来,焦急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说着就来掀我的衣领。

“我没事儿,擦破一点皮。”我架住他的手说。

他执意非要看看我的伤不可,我执拗不过,让他看了看,又晃了晃胳膊,动了动脖子,他这才放心,说:“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你爸的伤怎么样了?”我问。

“头上缝了二十几针,原来工伤时弄断了的腿再一次骨折了,又打上了石膏。”他说。

我随他来到他父亲躺着的里屋,那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透过屋顶上的玻璃瓦,有几柱明亮的阳光照进屋来。一架宽大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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