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以前看邓老师的脸,就象是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人民日报》社论一样,今天一看,成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了。”
“哦——‘和颜悦色’!”大家便一起起哄。
教室里议论纷纷,一片乱哄哄的声音。本来闻梅组织班里的活动是很有一套的,这时却也不知该怎么办,眼看一节课的时间一晃就要过去了,快到放学的时候了,她有些急了,说:“大家赶快写吧,不然会放不了学了。”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旧的教育方法,什么是新的教育方法,怎么写呀?”
“给老师写大字报,是不是就是批评老师,这是不是就不尊敬老师了呢?”
“有的老师就是有亲有疏,对有的同学好,对有的同学不好,我们敢说吗?”
……
就在大家对大字报应该写些什么,谁都莫衷一是的时候,柳月站起来说:“班长,我提一条意见可不可以?”
闻梅赶紧说:“怎么不可以,你说。”
柳月说:“在来了新同学要重新调整座位的时候,邓老师只考虑到了同学们个头高矮的问题,忽视了一些同学眼睛近视的问题。比如我虽然长得高一点,但却眼睛近视,把我调到最后一排,上课时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如果小一点,我都看不清楚。”
闻梅赶紧说:“下来后,邓老师给我布置过,个别同学需要调整座位的,让我报告给她,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收集大家的意见。”她的意思是不同意把这件事作为问题提出来,然而大部分同学仍然附和柳月提出的问题,说:她当初为什么没有先想到这样的问题呢,至少可以说考虑不周吧!一边说一边七手八脚地把一张大白纸摊在了柳月的面前,有两个同学甚至把墨汁倒好,毛笔送到她手里。
这时候柳月却说:“我不写。我一写了,你们都不写,好像只是我一个人对邓老师有意见似的。”
大家笑了,起哄似的劝她:“写吧,写吧,你先写,我们想好了再写。”
柳月仍有犹豫,把眼睛转向闻梅。
闻梅也很为难,想了想,冲着我招招手,说:“‘笔杆儿’你过来。”
上初中的时候,邓老师偶尔会拿我的作文在班上讲评,又让我做了班里的语文科代表,所以,同学们就送了我一个“笔杆儿”的外号。这时,闻梅对我说:“大家来说,你来写。”然后又转向大家说:“对学校的工作和老师的教学,大家都要提出意见,不然今天不放学,谁也别走。”
班长说了,我也不便推辞,挥笔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大字报”三个字,接着把柳月提的意见写上了。在闻梅的鼓动下,大家你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一共提了十几条意见,我分条列款,一项项地写了出来,其中有的说个别老师一到学校组织下工厂参观时就请假、有的说某某老师在农忙季节的支农劳动中怕脏怕累、还有一条说有的老师批评同学时太尖酸刻薄甚至辱骂学生,其余的除了柳月提出的意见外,大多是对同学分亲疏远近、课外作业留得太多、用粉笔头砸学生等等。
工厂里下班的汽笛和学校放学的铃声一同响了起来,我忙叫大家签名,可是大家谁也不签,反而一哄而散,跑出教室去了。
我叫住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闻梅,问:“大家都跑了,落款怎么办?”
闻梅回过头来,看了看最后一页那大半截仍空着的白纸说:“就写金鳞中学高一一班全体同学吧。”
当我写上落款和日期,正准备把大字报卷起来的时候,身后有一个人说:“我还有一条意见,不知道可不可以写?”
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杨南雁并没有走,就站在我身后,我问:“什么事儿?”
她好一会儿踌躇,然后一下才了决心似的说:“卢老师不老实!”
我有点奇怪,问:“什么不老实?”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卢老师似的,盯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摸我们女生!”
“摸你们女生?”我仍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体能测试结束后,他把我们单双杠水平达不到标准的女生留下来补课,在托着我们上杠的时候,两只手在我们胸前乱摸。”
卢老师叫卢鹏举,原来是市里的体操运动员,曾经在全国比赛中获得过奖牌,从体操队退役后,到另一所中学做了体育老师,我们学校建成后就调到了我们学校。杨南雁的话让我想起了他帮同学上杠时,把手伸到同学的胳肢窝下面,托起同学们时的情形,也想起了他那双手掌宽大而又十指细长的手,眉心间便打了个疙瘩说:
“他也托我们男生上杠的,没听有人说有什么不妥的。”
她看出了我心里的狐疑,便急了,胀红了脸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骗你是小狗。而且当时补课的时候,还有外班的一些女生,你要不相信,还可以问问她们。”
我还从来没见她急过,不写又不行,写又觉得他说的事写不清楚,就将迟迟疑疑地把她的话编成了一段顺口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