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了剩下的那大半张白纸上:
“体育老师卢鹏举,
表面装得很规矩,
托着女生来上杠,
两只大手不老实。”
由于这几句话是写在大字报的落款和日期后面的,署名就成了问题,我问:“要不要写上你的名字?”
她一瞪眼说:“你傻呀,这些事儿能写名字的吗?”
既不能写“杨南雁”,写“金鳞中学高一一班全体同学”又让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合适,我为难了,于是胡乱地在后面画了一个圈,写上了日期。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嘱咐我说:“不要告诉别人啊!”
各班级的外墙上,已经在一人高的地方拉上了一根挂大字报的麻绳,各班的大字报都已经挂出来了,把原本宽大空阔的楼道挤窄了许多,傍晚的风吹过,响起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满楼道里都飘荡着新鲜墨汁的清香。
当我拿着我们班上的大字报来到楼道里的时候,同学们早就跑得一个不剩了。
我突然想起,中午来学校的时候,母亲给了我两角钱,说家里的盐没有了,让我放学路过杂货店的时候带点盐回去,心里便着急。然而我又找不到订书机、小别针和大头针之类的东西,也找不到糨糊,不知道该怎么把大字报挂在那根麻绳上,试了几次不成功后,便返回教室,把大字报卷好,塞在讲台下面,然后一个人急急忙忙地往家跑去。
从学校到我们家,如果沿着金鳞路回去,大概有半小时的路程。我没走金鳞路,而是顺着山根的小路往家一路狂奔,还没到家,就看到弟弟和妹妹站在房头等着我,大声喊:“快跑吧,妈妈正等着你的盐炒菜呢”。
这时,父亲已经下班回到家里,他阴沉着脸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气喘吁吁地说:“学校搞文化大革命了。”
他盯着我问:“小孩子,搞什么文化大革命?”
我觉得自己经长大了,不高兴他总是说我还是小孩子,说:“怎么不搞,还写大字报呢。”
他问:“给谁写大字报?”
我说:“给老师啊!”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掐着手指头数:“天、地、君、亲、师。”接着问:“那……你们还上课吗?”
我说:“上啊。”
他一脸的迷惑而又不满地说:“你们都要给老师上课了,老师怎么给你们上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