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奴?三人望着这棺,各起神思,突听着林羡鱼低声笃然:“我要开棺。”
声音虽小,每个字却都清楚。千金方皱眉道:“棺盖一开,就会引来蛇潮。”
林羡鱼从容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更无半分迟疑:“正因如此,我更要开棺。有许多事,还是当面问问那大蛇为好。”
千金方笑了:“你要向一条蛇问话?”
“它的蛇孙既能给你带路,如何就不能听我问话?况这些话,怕也不止我一人想问呢。”
千金方听着换了正容,他当然知道林羡鱼想问些什么话,蛇虽不语,但这小子若真跟墨师有渊源,老蜡烛总会有些表示。当即点头:“好,那就开棺!”
姬九伸出一只小拳头,张牙舞爪,却毫无威力:“就要开棺,我倒要看看这敢叫我晋室为奴的老头长成什么样!”
三人的手同时按到了棺盖接缝的地方,只要一发力,这面棺材板就会立即被掀开。
屏息凝神,又互相对望一眼,听着“嗡嗡“一阵闷响,这黑棺上的盖子终于慢慢被移了开去,又“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
探头往里一看,却见里面还有一只精致的小棺。原来外面套的这一口不是棺,而是椁,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棺椁相套,已可称得上厚葬了。
再看椁内小棺,以无暇碧玉为材,上面雕刻精美的花纹,极尽奢华。三人却同时一呆,这棺中安眠之人可能是富可敌国的巨贾,也可是权势滔天的极臣,却几乎不可能是救了重耳的那个白发老者。
一个老头绝不会躺在这么一个华美绝伦的棺材中,因为任何人都很难想象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会整日酣眠于锦帐闺阁之内。
难不成这江湖骗子方才滔滔不绝,夸夸其谈,都只是信口开河,无中生有?
千金方被姬九瞪得有些面红,他干咳两声,笑道:“这个……这个无情之人,自当以无情论之。这老王八乃是鼎奴之长,无情人中更无情。这等无情之人,世俗框条已束缚不了他,兴许他就喜欢这漂亮棺材,死也要死得舒服些。”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嬉皮笑脸泼皮模样,有些人注定只能深沉一回,入戏太深,已改不回来了。
姬九却点头称是:“说不准这老头生前曾投赵国幻阴谷,其门盛行阴阳倒转,不经意间沾染了门中习气也是正常的。”
“不错,不错!想不到小公主如此冰雪聪明,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实在是人中豪杰,巾帼英雄啊!”
“哪里,哪里,区区萤火之光,岂敢与先生皓月争辉!”她忽将机锋一转,冷着脸道:“像先生这般恬不知耻、厚颜无耻、寡廉鲜耻之人,我才真是见也未曾见过,简直连听也不曾听过。”
林羡鱼看得苦笑连连,本来凝重至极的气氛似乎全被这口出人意料的小棺搅散了。不过这样也好,气氛活泼总可稍解紧张倦惫。
“你这个女娃娃,实在是……实在是……”千金方涨得满脸通红,听着林羡鱼道:“棺椁叠葬,官宦显赫人家大多有之,不用奇怪。我们接着开了这口玉棺就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那玉棺,突然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了玉棺许久,突吸了一口凉气:“这棺,似乎有些不对啊。”他手指向棺材前头,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玉棺通透无暇,在如此晦暗的光线中犹能隐约看到棺内死者轮廓。定睛一看,发现那玉棺里头好像有两团模糊的阴影。
棺头自然是死者头颅所在,这放头的地方有两团阴影,莫非,这里边的棺主人,竟然长了两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