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大地仿佛都快裂开了。
乌云遮蔽了许久的月,这时忽然被释放了。于是在八千军武的眼皮子底下,无数如同山岳一般的妖兽,挤出了那屏山大道,向他们冲了过来。
天上飞鸟嘶鸣,悠长而尖锐,快要刺破耳膜了。利爪尖牙,是妖兽们向来的武器,它们一身坚不可摧的皮毛就是盔甲,势不可挡的冲劲就是它们的战马,无所畏惧视死如归的懵懂本性就是它们的不屈意志!
快了!各色的凶狠妖兽渐渐靠近了,它们的嘶声,大地的震颤声愈加的明显。
“给我杀!”狴犴一声令下,所有人异口同声,都喊着“杀!”骑乘着犀兽向妖兽冲了过去。
犀兽虽然笨重,但相比那些榔槺的妖兽,毕竟灵巧了几分。军武冲进妖兽群中,并不直缨其锋,只是趁乱搏杀。
雷鸣兽,开山剑虎,狮虎兽……凶猛异常,且兵器难以造成杀伤。有的妖兽分明已经要害被破开一个大口,鲜血淋漓,准备等死了,却仍然悍不畏死的冲撞撕咬。
天上的飞鸟异兽总是趁机搏乱,在极完美的时机一个冲刺,身下利爪便抓住了一个军武。它将军武带到极高的空中,军武随之坠落下来,尸骨无全。
有的人握起长矛,对准天上的妖兽射去。妖兽被正面穿心,从空中高高的掉落下来。有的妖兽从空中掉落下来的时候倒又砸伤了不少人。
狴犴看见,随之奔走大呼:“不必射杀天上妖兽,小心防卫地上!”他虽然不骑乘战骑,但脚步如风,跑得飞快,越过了一骑又一骑。狴犴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射杀天上妖兽,更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因为军情紧急,总以能够明白无误的传达军令为第一要物。说得过于繁复倒令军武们无所适从。
狴犴一杆方天画戟挥动如风,招招刺进妖兽要害,每一式都会见血。他总是往最危急妖兽最多的地方冲刺。一部美髯被他挽住了,藏在胸前,两道长眉随风飘舞,沾染瓢泼一层又一层的鲜血。
狴犴眼际出现一个勇猛的身影,那身影宽大浩瀚,连人带甲看上去竟有四五百斤。只见他蛮冲直撞,比那些妖兽更凶厉蛮横三分,两把大斧,如同劈山一般,直往妖兽的脑袋上招呼。
此人正是内卫八骑之熊骑的统领,熊禁尉——熊罴。
狴犴大声夸奖不尽道:“好!”
本来云州内卫八骑,当初雷家家底颇弱的时候,只有龙、虎、豹三骑。设立八骑之后,老三骑对其他几骑都是心生轻蔑之意。而熊骑凭借努力,渐渐与老三骑地位并列,三骑中人,不少都心生不满。如今狴犴看见熊罴如此奋勇杀敌,却压抑不住心中的热血,大声叫好起来。
两大统领慢慢靠近,协同砍杀,如此之下更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鲜血喷洒,妖兽辟易!
黎明之前,明月落下,天色往往骤然昏暗下去。这时候,所有军武都难以清楚辨别四方妖兽的行迹了,能够看清和紧紧握住的只有手中的兵器。
良久,黎明破晓,天光发亮。
战场之上,一片狼藉。剩下的军武纷纷收拾战场。
狴犴和熊罴并排走在战场,享受晨早凉风。脚下血肉铺地,鲜血聚流,四方军武来往,打理清扫,找寻伤者,远处屏山矗立。这是战场之上短暂的宁静与祥和。
狴犴大呼痛快,与熊罴两人互相宣泄心中的快意。
狴犴使动长戟,在地上的妖兽残尸身上割下一大块肉,说:“何必本城派人来犒赏?我们自己就可以大摆筵席!熊罴老兄,可有兴趣与我共饮啖肉?”
熊罴面上横肉耸动,他好容易低下了身子,用斧头劈下一根腿骨,不顾是否鲜血淋漓,一口啃了上去,硬生生的撕下一大口肉来,大嚼之。
狴犴看着他,大笑喊道:“煮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