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打开师妹寄来的包裹,是一本省级期刊。另外,还附有一封信。
打开信封,师妹熟悉的味道便随着字迹涌上心来。
“……阔别多日……小妹新作,《致象牙塔》^_^……安好,勿念”
怀着对师妹的想念,我坐下翻开期刊,从目录找到师妹的名字。
瞿麦渐渐从右手边的杯里伸展开来。
像人类始祖
居住的伊甸园
大理石的象牙塔
洁白无瑕
……
二
昏暗的小阁楼挤着七八个青年,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下一期《风景》的上刊文章。
社长一身黑衣,坐在正中央,目光恰好照顾到每个编辑。
师妹极力地表达她的观点,和几个青年争得面红耳赤。
我一语不发,手指在桌上轻点。
和历次一样,讨论终究没有个结果,社长说:“下次再讨论吧。”
回去的路上,师妹一脸怒气地对我说,“你哑巴了么?你的想法泡面了么?”
我耸耸肩,无奈地说:“说又怎样?能改变什么?”
“懦弱!”师妹掷地有声地抛下一句话快步离我而去。
一群鸽子落在孔子像上,它们有的黑的,有的白的,还有灰的。
我停住脚步,心想,我若是鸽子,又会是哪种颜色呢?
一对情侣打我身旁走过,我嗅到混合着口香糖味道的浓烈的荷尔蒙的气息。奇怪,我怎么会嗅到?
孔子一脸坚毅,嘴唇微启,“礼崩乐坏!”
鸽子噗噗地散了去。
三
给师妹打电话,她不接,忙音嘟嘟。生气了么,我想。
去她宿舍楼下等她,和我一样等人的,还有好多。
“我不想损你。”师妹对我不理不睬,自顾自地走着,白鞋子很巧妙地避开地面的积水。
“下次开会,我肯定发言!”我信誓旦旦地说。
“哼哼!”师妹不知是嘲笑,还是不屑。
一不小心,我踩进水坑。暗骂一声,夹着课本上课去了。
英语老师还没有来,屏幕上放着英文电影《楚门的世界》。
一个穿灰卫衣的男生正在看张爱玲的小说,嘴里不时念念有词。我想,品味不坏。
我偶尔地抬头,看到那男生正偷瞄前面衣着单薄的女生,他还算阳光的脸顿时变得猥琐。
忽然间,防空警报呜呜地响了起来,如一头失了母亲的小象对空嘶鸣。
呜呜呜呜呜出了一段民族的辛酸史。
“九一八了么,”我想,“好像过去还没有多久嘛。”
楼下涌上军训的新生的高声呼喊:“九一八,九一八!勿忘国耻,勿忘九一八!”
撑着一脑袋沉重的回忆,我木然地替舍友买好午饭。
回到宿舍,舍友正在看岛国最新影视巨作,两眼放光。
我把牛肉板面递给他,“我说,戴上耳机好么?”
四
那个戴复古眼镜的高个子老师又早早到了,他的课,总让人不自觉地想起四十年代的忧伤。尽管,他讲的是中华元正在典。
“……她们是维护我们学校心脏的人……向她们致敬!”老师右手高扬。
“莫读诗,读诗使人忧……”
“我心之忧,唉,日月逾迈。”
“有时候,我想啊,在学校待了一辈子,是不是自己就像井里的蛙一样,看到的天空是圆的呢?”老师的白外套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何草不黄入土安!”老师声音陡升。
手机猛然地震动起来,带动桌子一起颤抖。社长发来短信,明下午小阁楼开会。
“做一只青蛙,不见得好,也不见得不好……”老师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
五
师妹打电话给我,说她要休学,不想上了,问我是不是要一起。
“我不勉强你,毕竟每个人的追求有不同。”
我犹豫不决,尽管心中早有答案,“难道没有将就的可能么?”
师妹笑笑,“你还不了解我么?”
例会开得照旧很糟糕。
我极力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老师写的不好就不能上!凭的是实力,不是资历!”
师妹默默地盯着狭小的窗还有窗面灰蒙蒙见不到阳光的天。
社长一身黑衣,坐在正中央,宛若一个小小的王。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远处的人们成了黯淡的灰点。
也许孔子跺跺脚,他们就散了,和那天傍晚的鸽子一样。
六
“毕业宴”上,大家喝了很多,说了很多,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是没醉。满满一桌子的菜,却只动了寥寥几筷。
我想起暑假和父亲在工地上啃馒头的日子。
“父亲额,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