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四平的电话,说李建磊要请客。
我一颗心都在孩子身上。
“你去吧,我想回家看孩子,早早就像小羊羔,天黑就要找妈妈。回家晚了,怕早早闹。”
四平道,“你也去吧,李建磊说还有别的同学呢,庆子也去。大家都是同学,你不去不好看。咱们早点回来,我给咱娘打电话。”。
不等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想了想,也该去。
这是我们回家之后第一次见同学,尤其是庆子,我还没有当面对庆子道谢。
但是我对同学聚会这事热情并不大。
想起中学同学,心里自然还是有些温暖的感觉,不过很多同学的名字确也想不起来了。这么多年不见,谁知道都变成什么样呢?
老同学还像当年学校时又单纯又善良吗?
我只能发自肺腑地自我回复两个字:呵呵
每个人的环境经历不同,早已不是青青校园的纯真稚子了。
我觉得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一段,有些感觉离得越远越美。
那就是宁可相忘于江湖,也不厌弃于俗世。
老同学差不多快20年没见面了,看见后都不敢认。
我首先发现庆子和李建磊都发福了。
庆子中学时个子不矮,后来大约一直没长个。现在个头并不高。他一长胖就特别臃肿,不过有了老总的气魄,很有几分一览众山小的架势。
李建磊当年老坐第一排,现在却是1米8几的大个子,西装革履的他反倒显得比上学时好看了。
当然,我也顺便鄙视下自己,自己因为生孩子体型也变了,早不再是当初那个清瘦的小女孩了。
庆子旁边坐着一位20来岁的女孩。那女孩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纯情甜美的好像琼瑶剧中的女主角。
这当然不是庆子的老婆。
庆子道,“你们就当她不存在就行了,咱们聊咱们的。”
我颇有几分不自在,心道这也太胡闹了,小三煞有介事地坐在身边。
李建磊道马华在瓷砖厂上夜班,来不了。
说完神秘兮兮地笑,“待会儿还要来一特邀女嘉宾。”
我发现李建磊真是民营企业销售做久了,对人说话是总是带着那种一看就是不发自内心的假模假样的笑,让人顿时想起奴才对主子那种卑微讨好的笑。
她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一位身着白色大衣的美艳少妇款款而来。
她微微笑着将包放下,那手也是极修长白嫩的,手指上一颗硕大的钻戒显得璀璨耀眼。
她脱下白色的羊绒大衣,里面居然是一件黑色低领礼服。
那件衣服极其妥帖地勾勒出她玲珑剔透的身材。
她极其优雅地坐好后,自上而下端详着我,嘴角露出了姣美的梨涡,端庄地道,“赵梦你变化真大啊,不过气质还是这么好。”
我愣了好久,迅速跳动自己的记忆卡,将老同学一一对号,迟疑半晌才笑着拍头“哎呀妈啊,我傻了不是,贾文静你这派头也太吓人了。”
但大家都看出,我的反应有点慢了,明显不认识这人了。
四平先一步认出了这是当年的班花,但他并不敢说。
李建磊打趣道,“当然了,嫁入豪门了呗。”
按理说,贾文静这样的名人我应该毫不犹豫地就认出。
但是,且慢,她当年再漂亮也没有这种走红毯的贵妇派头。
那时的贾文静,衣着寒酸,虽然又美又纯,但笑起来总是怯生生,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低眉顺眼,娇羞如白兔,农家小巷的气质。
贾文静的这身妆扮,再加上端着高贵的架子,让我说什么好呢?
一个四五人的同学聚会,人家穿着晚礼服来了。
真是用力过猛啊。
这不是晚宴也不是PARTY,穿这么富丽堂皇真让我吃不消。
这几个人中,最数我和四平朴素。
朴素是好听,其实心知肚明就是寒酸。
我俩都是厚厚的羽绒服,四平比我抗寒能力要强一些,里面是一件穿了好几年的格子衬衣。
我贴身穿件大厚保暖,我穿上这个犹嫌不足,外面又套了一件厚毛衣,腿上是赶集时买的厚棉裤,脚上是保暖性很强的但样式难看的廉价雪地靴。
我这人就是心态特好,别看穿成这样,心里还挺美,觉得虽然外表难看但暖暖和和的特舒服。
我们聊起了当年的学校,当年的教室,当年的老师,当年的同学,当年晚自习的烛光,当年校园东面紫红色的扁豆花,当年学校里的大柿子树。
我说以前上学时老是吃不饱,那时从家里带的烙饼和包子都要放到食堂的蒸笼上去热,每次我去拿自己的干粮时,都被调皮的男生先偷走了。回忆起中学生活,脑子里总是一片饥饿。
庆子笑道没准我还偷过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