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却说:“梦里出现那个白衣老道,你又从车上摔下来,这让我怪紧张的。”她叹了一口气,“这个梦追了你们朱家几代人,有冤孽的!”
此后一夜无话。
这个所谓的梦乃是朱劲松费了心思编出来,预备骗走老父手里的宝贝用的。
朱劲松早年在厂里上班,日子过得一帆风顺。不料没得几年,厂子被卖给私人,他和一帮工友全部加入失业大军。此后他曾尝试做过几次生意,结果不是亏损就是被骗。这使得他认定这世界有许多假的东西和假的事情。
他现在觉得,朱家列祖列宗老老实实一事无成,就是因为成天守着这个所谓宝贝珠子傻傻地等候奇迹发生。如此一代又一代,以至于自己头脑木讷,不善应变。
现在什么年代了,这样的迷信只能拖人后腿。
要让这个宝贝的价值最大化,就是把孙大圣的人情给还清了。
朱劲松做事不急,他知道凭一个梦无法忽悠到老头手里的宝贝。第二天醒来,他见外面大雾纷纷,心里念着柳飞梅,便借口出门幽会去了。
他在情事上后知后觉,直到四年前,认得柳飞梅后才平生第一次谈起恋爱。柳飞梅二十出头,追求的人一大把,可看着毛头小伙海阔天空油嘴滑舌,除了敷衍,她就是不动情。唯独见了朱劲松之后,觉得他老实没有二心,也不嫌他年纪比自己大了一轮,心甘情愿就和他处在一起。朱劲松也爱柳飞梅性格直来直去少有遮掩。如此两人终于走在一起,旁人看着有些不相衬,他们自己倒是显得轻松。
柳飞梅身材生来劲爆,这是令朱劲松又喜又恨的地方。喜的是自己终于艳福匪浅,恨的是如此身材容易招蜂惹蝶。好在柳飞梅已经和他谈婚论嫁,二人决定一得新房便将喜事公告亲眷朋友。
这回他们又在床上亲亲爱爱久久缠绵,互相慰籍。事必打开电视,柳飞梅忽道:“快看新闻,大雨把你老家的道路冲毁了,铁路也塌方了。”
朱劲松凑来瞄了几眼,看罢说道:“那么大的雨,肯定有山崩泥石流什么的次生灾害啦。路毁了就修呗。我家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没什么影响。”
“可惜!这些天我不上班,本来想到你老家走走——你是不说那里土得出彩吗?”
“是够出彩的——都只剩下墙根了。你最好不去看,没意思。”
“我要去!路修好了就去,和你悄悄地去,不给你爸你妈知道,过后再说,让他们惊喜。”
“这也能制造惊喜效果?现在我爸就等着人家拿三百万上门买他的宝贝珠子了。我看除了那个,对他来说别的什么都不能算是惊喜。”
“人老了都有些怪毛病。你由着他好了。”
“我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到这年头该改一改了。老这样抱残守缺,观念影响后代是不是?”
“那是你朱家人的信念。如果不那样,我对你三心二意的,你说好不好?”柳飞梅跳进朱劲松怀里坏笑道。
“其实,坚守信念也应该有别的途径。必须有!”朱劲松抱着她的肥臀,十指用力,柳飞梅浑身激荡娇喘不已,向前一送,与朱劲松又合为一体。
是夜,朱劲松故技重施。不过这次他只在床上胡言乱语了一阵,并没跑到里屋嚎啕。朱老爷子夫妇听见动静也没有起来,眨巴眼睛直到天亮。
天亮了,朱劲松吃着早点忽然说道:“爸,你有好久没体检过了吧?我想送你去做一次全面体检。年纪大了,要多个心眼,做到有备无患。”
“我这把老骨头硬朗得很。你别以为两个破梦就能吓倒老子。”
“一个!”
“昨晚你又做了一个。别以为不吱声我就不知道。说说,又梦见什么了?”
“那我不记得了。专家说过不是每个梦都能记下来的。我只记得前晚上的梦。爸,你就去一趟吧,那也是人家梅妹的意思。她也关心您!”
老太婆点点头:“劲松言之有理。你们家的遗传病着实要我心慌,现在孩子有心,你就顺从顺从,不要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要跟我一样看开喽。”老爷子嘴上虽犟,等老太婆收拾了碗筷还是随儿子去医院做了体检。
朱劲松由此而心里有数,知道老爷子还是患得患失的。他好好睡了两个晚上,到第五天夜里又故弄玄虚。
那时候体检报告即将出来,老爷子也有些心大心小,半夜起床小解后硬是睡不着了。他在床侧正翻来覆去,忽然听见隔壁朱劲松低声抽泣,他推醒老伴,向外指了指。两人摄手摄脚靠在门口看了半天。只见朱劲松扯着被头擦拭眼泪。老太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虽然说他们父子两人梦不相同,但是都梦见了白衣老道。看来这一次真是凶多吉少啊。”
次日,朱劲松兴冲冲拿了体检报告回来,他费劲地把报告往饭桌上一摔,也不管自己满头大汗便只顾大口的喝水。老太婆见他手掌贴着纱布,过来连连问他:“你的手怎么了?报告都说什么了?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