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韦氏伺候他穿上官服，将他上下收拾整齐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这就出去上堂了。他径直来到二堂点卯，看到各房县丞典吏诸多下属都按时就位，他还算满意，微微一笑，吩咐了几句就命主簿和刑部典吏以及几个捕快跟着自己，步行至抛尸现场再行堪看。
既已天亮，清凉城街市中行人渐多，抛尸现场虽地处偏远，但路过的行人不断聚集观看，渐渐也就有了一大堆人围在那儿。
贺笃心早已划了一道警戒线将行人拦在圈外，另两个衙差分站两端，把腰刀抽出一半亮在胸前，明晃晃地对着百姓，架势十分威武。那些胆大的闲人在线外不敢擅动，不时地对着地上的尸首指指点点。面容有吃惊的，有窃笑的。
那具尸首被白色的袋子隐隐约约地覆住了躯干，只露出颈脖以上部位。尸体旁边的石凳上摆有一面镜子，一个年轻的画师正在临摹尸首的相貌。或许是还没有为这般惊骇的面容画过像，画师拿着毛笔的手有些哆嗦。秋风渐冷，他却觉得一身的闷热，不住的往脑门上擦汗。紧张之余，不慎将画笔在自己额头上粗粗地画了几笔，让围观的闲人忍俊不禁。有时他又不得不停顿下来冥思苦想半天。
邓绍见到他时，他正十分努力地想着死者这番尊容在生前大概会是个什么样子的，脸上兀自学着尸首的骇人面貌左右上下的抽动，就像演双簧时站在前面的小丑。而且还时不时地照一下镜子揣摩，他看到镜子里自己被画花的面容，“唉，先这样吧！”他不是不愿意擦去，他只担心那会使自己脸上更加的一团糟。
饶是邓绍有着极好的涵养，看到这番光景也忍不住差一点笑出声来。
画师十分用心，邓绍不便打扰。他在画师身后静悄悄俯身，随着越凑越近，他清楚地看到了画纸上的肖像。这一刻他的神情变得有一些吃惊，然后他的吃惊渐渐变成满心的佩服。
邓绍觉得在这位年轻画师的笔下，画中人与那尸首实在是太过相像，他“啧啧”地不住点头夸赞。
未几，邓绍转过身来问贺笃心道：“总捕头，从天亮到现在这段时间你可曾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回大人话，天刚亮时这里还没什么人l卑职细心搜索过一遍，可惜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邓绍听罢略显失望。他背起手在小小的圈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眯着双眼在地面上又再搜寻了一阵，依旧一无所获。索然无味时他走近贺笃心，对着画板感慨了一句：“这位画师还很年轻啊！”
贺笃心恭敬的说道：“他是城里的老画师收来的徒弟，专为那些垂暮的老人绘制炭像。”
邓绍有些心不在焉，迟疑了一下，才又问道：“他的师傅如何不来啊？”
“老画师受了风寒，正在家中养病，便吩咐他跟着来了。”
邓绍在现场圈起来的地面看了半日，找不到一点头绪，只好再往那具尸首身上看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尸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忙问贺笃心道：“总捕头，你看他身上沾的或大或小的油污，能让你想到些什么来？”
贺笃心上前看了看，略有所思地答道：“我和兄弟们在外当值时，常常吃大饼油条充饥，那些炸油师傅身上扎着的围裙就是这样满身油污。”
邓绍心中亦有所悟，他微微一笑又问道：“那么，若是在家中做菜做饭，会不会也是这般摸样呢？”
贺笃心想了想，说道：“在家中做饭菜，虽然有时也会沾上油渍，但因为及时清洗，不可能会残留这么多的污迹。”
邓绍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个死者应该是常常和油腥打交道的了。等下这位年轻的师傅把画像画好了，你拿着它主要是到市集街道上叫卖餐饮的摊档上找人认认，看看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这时，年轻画师忽然一屁股瘫坐在石凳上。他为了这幅画，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耗尽所有神思，几乎全身虚脱。他木然半晌，喘了口长足的粗气，又张大嘴巴接连灌了三杯茶水，才翻了翻白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总捕头！你交代的差事真正是好，好得没话！这活可让我太吃不消了！”他临摹时一直十分投入，不曾留意身边有人影晃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身旁多了一个人，而且近在咫尺。
“原来邓绍早就在贺笃心身边了。”画师醒悟过来，马上又说道：“大人啊！我保佑清凉城从今往后岁岁平安，年年吉祥，诚心祝愿大人心想事成——呵呵，就是不要再有这样触霉头的事情摊到我头上了。”
衙差上前把画布轻轻地揭了下来，拿给邓、贺二人观看。邓绍微露笑容，十分满意，说道：“如此多谢师傅了！”
邓绍把画布递给贺笃心，吩咐道：“既然在现场已经查不出什么结果了，就把尸首搬到义庄去吧，至于以后该怎么办，如果这两天还是查不出此人身份背景，这具尸身就由仵作师傅做主了。”
听说要搬走尸体，年轻的画师想到没自己的什么事了，站起来便要告辞。邓绍却漫不经心地对贺笃心说了一句话，那话是对着贺笃心说，声音却清清楚楚的飘进画师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