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也只好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一旁去了。
邓绍觉得索然无味,越发有些百无聊赖。他回到公堂之上,几个原就站得挺直的衙役以为他有事要升堂,急匆匆地又整了整皂衣,整齐地分立两边。邓绍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毋须着急!”便坐下来低头查看放在桌上的公文帖子。
邓绍无疑是个勤政爱民的清官。他从小便极为机智,通过乡试考得秀才而步入仕途。所有他管辖过的地方,一概治理得井井有条。一直以来,他厌倦虚伪为人耿直,对阿谀奉承十分反感,对官场上不得已的应酬,绝对是蜻蜓点水,适可而止。他为官将近三十年,屡出政绩,先皇对他青眼有加。
十几年前,先皇下旨将他调任清凉城。他看见这里虽然过往游客众多,但淳朴的民风未被改变,经济亟待发展。他发现前任极其缺少规划,只顾四处大兴土木,人人被衙门赶去充当临时民工。搞得田地荒凉,黄土蔽日,河水浑浊,粮草匮乏,物价畸高,民怨沸腾。邓绍派人把几个包工头暗中逐一查探,查明前任县官与建筑商两两勾结的证据,将其一网打尽。前任县官自然被押解入京问罪领罚,几个包工头抓的抓,罚的罚,流放的流放,身价一落千丈。最终不得不全部离开清凉镇外出谋生。
邓绍经略的清凉城,不再改造扩建,而是广种苗木,还原了它原先自有的古朴简洁之风。城中各色人等除偶有务农之外,几乎都在从事各种各样的商业服务行当。往来京城的人流每日不断,给了此地源源不竭的财富。
前些日子,在清凉城购置田地建起别院的田员外递上拜帖。邓绍思忖与他同朝为官,互为同科,又已退休赋闲,便与之往来了数次。
只是这一来一往,令邓绍恬淡的心情再难从容。
田员外名字叫做行逸,退休前只是一个六品知县,来到清凉城定居前已经告老退养了三年。在那三年期间,他和一家老小十数人海阔天空似地到处周游。因见清凉城风土人情俱佳,周围青山如黛,便决定在此终老。
在邓绍眼中,田行逸为官三十多年,朝廷从来没有颁旨嘉奖,可谓是浑浑噩噩。这种人只要保住了官职,余事一概莫问,典型的拿着皇饷不做实事,堪称庸官。
田行逸虽然不谋官位上的实事,但是却为家里人广铺财路。他背地里安插自己的家眷介入所辖之地的经济领域,大大方方地为整个家族攫取钱财。
田行逸自知官位低微,算不得高人,所以管教家人也独有章法,便是只赚明明白白的钱,来历不清楚的万万不碰。宁愿平平安安细水长流,也切勿投机取巧一夜暴富。
但这平平安安和细水长流岂是想得到便能得到的。那些知道田行逸背地里文章的人,争相与田行逸家族做生意。做生意的并非都要把当官的卷进无尽深渊,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混个脸熟,以便日后好相见。一旦有事好让田行逸照应照应,请他睁只眼闭只眼的搭把手帮个忙。田行逸就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也与人为善,常常做和事佬。人人让我,我让人人,为的就是保证财路通畅。
他在官场三十多年,随遇而安,竟没有碰上一点坎坷。惊险的只有过一两回,但都在钱财的神通下消弭于无形。到了退休时他把所有财富聚齐起来一算总账,俨然一个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全家人乐不可支,当真一世无忧矣!
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他对邓绍的解释就是由于自己的心性奇佳,而且还知道为人处世的侧重。
这些事情,都是邓绍这些天烦心的时候想起来的。
因为,邓绍与田行逸的交往乃是泛泛之交,二人之间本来只是简单的寒暄,邓绍当时并没有把许多对话放在心上。但有那么一天,他在西疆经商的大儿子因生意上的事路过京城,顺道携带家眷来拜望父母。大儿子生意匆忙,把老婆儿子丢在邓绍的衙门里就独自走开了。邓绍心无旁骛,只管抱着两岁多的孙儿在偌大的衙门内走上走下,欢欣不已。冷不防韦氏在旁边忽然哭着说了一句:“我可怜的孙娃,怎的两岁多了才来见祖母啊!”
这一回,邓绍夫妇不但是第一次见到孙子,就连大媳妇,和他们也只是初次见面。他大儿子临行前看到三弟笑话侄子对祖母认生,惹得韦氏责怪,便向二老述说由于多年来在外谋生艰难,积蓄无多,而且西疆与清凉城之间,一西一北,路程极远。若不是顺路经过,只怕这次也难得到父母身边看上一眼。
老大这番话从此在韦氏心里生了根,她时不时地便拿这个事做例子刺激邓绍。
邓绍的二儿子成年后则进了军营,稍作操练后就远驻边关,任凭韦氏如何牵挂,同样也已经是三年不得相见。虽说老二是自愿进的行伍,当初也是邓绍管辖的西司典吏保荐,但随军之后,层层递解,老二早就不再归清凉城兵房管辖。但韦氏认为这不是致使老二远驻边关的问题所在。
清凉城靠近京城,邓绍官阶不低,本来认得京中武官,大可以向他们托个人情,让儿子退回来就近服役,这样的话就可以常回家中看看,缓解他们夫妇的思念之苦。怎奈邓绍为人心性高傲,生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