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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人间重晚情(6 / 7)

股倔脾气,从不为陋俗所束缚。他对韦氏称道自己由小时读书开始,从来就没向谁低过头服过软,更没有为自家人向外间说过恳求的话。他认为老二从军是历练,几年不见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犯不上摧眉折腰地去哀求人家。这才是韦氏埋怨邓绍的关键。

好在邓绍夫妇育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不在身边,还有尚未成年的小儿子在人前人后“爹爹”“娘亲”亲热的叫唤,如此也能暂时缓解他夫妇两个对老大老二的思念。但光阴飞逝,转眼两年过去了,小儿子也渐渐长大成人,开始有了些自己的想法。既不再事事想着父母,更不愿意依赖。邓绍原想要他专心读书,以便来年像自己年轻时那样考取功名步入仕途。但老邓平素作为被小儿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嫌老爹这官当得清苦,并不为这个官阶四品的老爹感到荣耀。

这回,小儿子见到大哥路过家中,像瞌睡的人得到枕头一样正中下怀,他拿定了主意一心要随大哥出到外面闯荡,说是要趁着年轻历练历练,将来也好做点生意赚钱养家。这孩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使劲吹嘘凭自己的机灵保不准还能富甲一方,不必像老爹过得那样清苦。而且他要走的意志坚决果敢,任凭邓绍、韦氏和大儿子夫妇四人怎么地苦苦相劝,也都无法使其回心转意。

等到大儿子办完了事情,赶回清凉城接应妻儿启程的时候,小儿子早收拾好了包袱,板上钉钉一样坐到了马车上。邓绍夫妇极其无奈,只得一再叮嘱老大照顾好小儿子,然后一家人就在哭哭啼啼中挥泪告别。偌大的一个家,本来人人建在,最后却只剩得两个老人孤寂度日。

经历了小儿子弃家远走这件事以后,邓绍方才发觉,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帝皇嘉奖和一世清名,在年轻儿子的眼中看来竟是如此的一钱不值。他更开始想到,小儿子毅然决然的离开,兴许正是出于对自己一直以来重视名节清廉不阿的极端厌恶。

这样的感触对他打击很大,加上身旁韦氏不时的埋怨和责怪,他有时不得不怀疑,自己把清廉看得高于一切,说到底是不是就在追逐虚幻的荣耀呢?这种荣耀是不是其实就是真真切切的虚名呢?自己一直如此自信的根源究竟是否来源于心中彻底的自私呢?这种心里的自私和事实上的假公济私徇私舞弊到底有什么不同?这些以前从未有过,现在却挥之不去的想法,总是刺得他心中隐隐作痛。

于是他才想起了田行逸的为官处世之道。他曾经在心中嘲笑田行逸那是做了一辈子的庸官,审案治事总要畏畏缩缩的掂量各方利益,从不敢挺直了身板潇潇洒洒痛痛快快的做人管事。简直就是白白的拿了官绶大印,白吃了皇粮。但如今他细一想来,此刻田行逸退隐在家,倚着那数不尽的财富做靠山,儿孙承欢膝下,每日介锦衣玉食,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真正是做到了无忧无虑,快乐赛神仙。

与田行逸昔日在官场上相比,他现在是意气风发,不惧奸佞,不屑商贾,凭着一腔的才智和热血,谨遵皇命,办起事来快刀斩乱麻,实为众多百姓所称道。但是想到日后,自己虽然有一份退休金可领,余下的日子或还可以洋洋洒洒,过得没有忧愁。而他那几个奔波忙碌的儿子现在既还一事无成,对将来就无法乐观。他们极有可能像所有普通的生意人那样,迟早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在生活上陷入低迷,从而日子过得捉襟见肘,难保不是今日不知明日事般的潦倒困顿。邓绍想到这一层,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对孩儿们未来的状况,心里禁不住有些暗暗担心了。

田行逸与邓绍刚好相反。为官时做得委屈,夹着尾巴做人,蝇营狗苟,为了攫取钱财曲意逢迎。但人家现在毕竟也能功成身退了。而且有巨资在身,福荫三代。可以携带家眷四处游玩,笑看人生,大大方方度日,从容不迫。

邓绍想到自己皓首白发,即将跨入花甲之年,眼见着就要向上峰告退,但对家长里短的长远之事尚无规划,累及满屋子老小。做为家长,他有时就自责起来,不免神思恍惚。

他自担任县官以来,不管是在清凉城还是其他县郡,总以自己的聪睿豪气,施政大刀阔斧,从来说一不二。但要把这种风格运用到谋取自己的利益上,他实在是有点不知所措,前怕狼后怕虎,左右迈不开手脚。

在犹犹豫豫中,他突然收到了门童传进来的一份请帖,这是清凉城的生意人王祁请他在八珍齐酒楼重新开张那天光临赴宴的请柬。

邓绍心性高傲,原本是不事俗务的,多年来非必需的应酬他一概弃之不理,这种秉性在与田行逸交往前越发的老而弥犟。他刚到清凉城那时,利用一次在酒桌上应酬的机会,把在清凉城为非作歹的建筑商包工头一举擒获,统统收入监中。而后又把暗中与这些人有勾结的公门中人一并收押惩处。他这次整顿涉及面广,导致位于清凉城衙门后的监狱内差一点人满为患。但是做得精彩漂亮,掷地有声,他的清廉果敢自此在清凉城声名鹊起,吓得城里的商贾贵人从此不敢再贸然邀约。后来,就算有些自认为身家清白的生意人壮起胆子来到衙门相请,邓绍为了保证衙门内外风清气正,不至于又再落入俗套,也基本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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