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已经安排了人手。”
萧成山“哦”了一声,似乎有所了解,却又问道:“既如此,不知王掌柜会让我去做些什么?”
庆福见萧成山犹自不明,只好直截了当地说道:“先前帐房的韦伯离开酒楼之时,教我拿了这个月的月钱给你。说王掌柜让你这病一好,就到外面去另谋高就吧。只要不在清凉城附近即可。”
庆福说完这话,把那信封放在一摞柴堆上轻轻敲了一敲,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这一下萧成山终于听得分明。他像根木桩似的痴痴杵在那里,禁不住两眼通红。
麻辣师傅来了之后,对萧成山视同仇人,有他无我,屡次要求王掌柜把萧成山赶出清凉城。萧成山虽也想离开八珍齐,但自知囊中羞涩。他想自己原是欠王祁的,不便明说,委婉恳求王祁,要求留在八珍齐打杂过日。对此,王掌柜原本还答应得好好的,哪知今天会突然间变卦。
“王掌柜!你好狠啊!竟然在我疾病初愈的时候把如此令人伤心难过的消息传了过来。”萧成山顿时觉得王祁无情无义,简直就是面目可憎。他霎那间全身冰冷,如坠深渊,伸手触不到任何依靠。
这便是世态炎凉了!他把装着月钱的信封紧紧拽在手里,仰天发出一阵长啸,片刻之间泪如雨下。
话说那时一个优秀的厨师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三四两银子的报酬。王祁做人刻薄,仗着自己对萧成山曾经的那一份恩情,只给了萧成山极低的薪水。单是这一项,五年多的时间他便在萧成山身上刮下了不止二三百两银子。但这一次八珍齐改换门庭,他念在萧成山也曾为自己赚取了大把财富的份上,本没有立刻将萧成山驱逐出清凉城的意思。
萧成山的头顶上有个光环,那便是王祁自己杜撰的“宫中御厨传人”的名头。在偌大的清凉城里,王祁要靠信誉吃饭的,这样响亮的名头起得摘不得,如果不能做到让萧成山在清凉城一夜消失,那就只好还将他留在八珍齐里,以免人多嘴杂乱话乱传损害了自己形象。
王祁自知亏欠萧成山极多,更知萧成山无钱寸步难行,但他也不想把这帐立马就算清楚了,毕竟酒楼新张需要人手,萧成山还是能够对付许多烦杂差使的,不过给人看见这样一个名头响亮的大厨沦落到扫地收拾桌子实在过于刺眼,所以他只要萧成山在酒楼后院给麻辣师傅们使唤,帮着打杂内务,并交代他尽量不要到前厅去丢人现眼。
但是,自从萧成山病倒之后,帮着管账的韦伯在王祁面前说起了由于萧成山告假养病,造成人手紧张难于应付的状况。王祁不得不补充新丁救急。请人是要破费的。王祁是个时刻抱紧钱袋子精打细算的黑心老板。这一来使得他十分肉痛。虽说萧成山每月只拿他少少的五十文钱,但看起来那几个新招的精壮杂工,干起堂活来比萧成山要得力很多,而且萧成山显然已经再不是他手中长久的棋子了,让王祁觉得每花一文钱在萧成山身上都变得越来越不值得。
于是王祁心中起了要将萧成山赶走的念头。从此之后,他对萧成山的想法就渐渐多了起来,处处横起眼来打量萧成山,肚子里挑毛病。虽不明说,但显然已经是一张口的事了。忽一日,竟然就想到了五年多以前,萧成山因为偷师学艺让人捆绑起来,差点就要被砍断一双手腕的往事。王祁想到那被偷师的厨房班主凶悍地大吵大闹的样子,酒楼老板气急败坏的情形似乎活现眼前,他心里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他料想萧成山一日为贼,终身难免再犯,如若不狠下心来当机立断,只怕将来是夜长梦多,那时自己反受其害。
王祁本来就不是善人,世上只有新人笑,没有旧人哭的道理他是相当的了解。他不但见过而且也亲手导演过不少这样的悲剧。这人是一旦觉得事情紧急了,办起事来便轻车熟路。王祁立刻转身交代账房韦伯,连带月钱,多给了萧成山二两银子,打发他次日即刻走人。
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萧成山无奈地拭净泪水,强打精神缓步踱出八珍齐。他心中了无牵挂,一路像个孤魂般游游荡荡。
喧闹的夜市渐渐曲终人散。
这一刻月淡无光。清风仿若无力的女子,流云已经长时间静止不动,几缕浅黄色的云彩袅袅地遮在月亮面前,似乎羁绊了月亮的脚步,显得长夜漫漫。
许多人的摊档已经收拾齐整,正在打包回家。唯有一处,便是那个除了风雨急事,要不必然开张的说书档前,还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地围着。那些人静悄悄地不发一言,都是全神贯注地望着刘伯英。刘伯英声情并茂地说着什么,周围一片静谧。
萧成山走过去站在那些客人身后。他抬眼看去,但见刘伯英正在说道:“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一片紧挤着一片,漫天里全是。没有去的只有来的,于是乎越积越厚,即便是老天爷现身也休想移动分毫。乌云下面,大风骤然而起,看官!且听那一阵声音,呼——哗,呜——嚯——哗啦啦地一阵又接着一阵不绝于耳,四面八方都在传来凄厉的萧作之声。往远处看了,那是遍野的芦苇横飞,满天的秋雁悲啼;往近处看了,人人俱着白衣,众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