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注释:“吴秘书也是我们特意培养的小说家。”
曲羽不禁感到意外,分局还有培养小说家的义务?他虽然以前依稀听说吴长啸有点文字功底,但总不了解。于是向她请教:“不知其大作名何?”
“叫风……风什么?嗯,好象叫风什么。”
“分局真是人才荟萃,藏龙卧虎。”曲羽阿谀一句。分局长听着,乐呵呵笑了,表示接受他的恭维。他说:“小伙子,治安工作,就需要多面手,凡我局人员,没有谁的综合素质差,工作不仅要出色,文字功底也要好,还要爱学习,多读书,有关国家书常读嘛。了解市内外的、省内外的、国内外的治安形势,等等。嗯,我看你行,就定了吧,录用你。”接着他谈到待遇问题:“临时治安员,以后几乎不可能转正,你没意见吧?”
“没关系。”
“没有医疗保险?”
“没关系。”
“也没有养老保险?”
“没关系。”
曲羽完全是一副将自己作贱货任意处置的派头,倒让分局长怀疑了,他问:“你现在身无分文?”
“可以这么认为。”
“我们基本工资四百元。”分局长说。他看了他的身份证和退伍证,这时吴秘书到办公室,他显然听到了曲羽与分局长的对话,于是一言不发地给了曲羽一张聘用合同,让他签。曲羽如果愿意放弃这份工作,也就从尴尬中解脱出来了,但他认为此时放弃会在吴长啸面前更丢脸,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反倒更男人。加之暂时并不想真正找事做,无所谓工资高矮。他大致看了一眼合同,认为其中不可能有什么陷阱,取笔就签上名字。他成了分局聘用的第五位治安员,分局预收了三百五十元的制服费,他也一声不吭地交了。
这个分局其实只相当于一个所,分局长即等同于所长,只是辖区很大,分局长被区公安局给予了副局长待遇。分局给定的工资除每月四百元基础工资外,还加奖金。所谓奖金,是指各人向所分管的辖区的街坊百姓和流动人员收取的各种治安费、联防费、保证金、罚款等数额的总和按一定比例返还的部分。曲羽被安排分管县城西南角两条又窄又长的旧街,分局长知道他没有住处,很照顾地给了他一个临时住所。住所是公安分局自建的,用于出租的住房,因为长期没有人租住而空闲的两间。由于住在分局,曲羽就和其他聘用的治安员有所不同,他常都有机会同分局值班室的几位“要人”见面,很快,他对他们就有了大致的了解。
吴秘书从服务部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父亲和王一桓父亲是老战友,父辈友好通过对后代的相互关照加以衍传。象以前在后勤服务部里一样,他很少言语,但病奇迹般的痊愈了。据这里的人说,他很有才气,有人甚至怀疑他是因为才气过高在自然人中找不到知音而不得不沉默的,还有一种不确切的解释是过多的言语会泄漏才气而影响他的创作。或者在此处找到了存在的感觉,他总是用俯视的,同情的眼光看待周围的芸芸众生,顾盼自雄,举手投足都带股少年得志似的派头,就连上下班走路都充满了踌躇满志味,好象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也不够他迈上两步。大家叫他时,都称之为“作家”。的确,他在这里是和小说相关而出名的,从服务部升迁来到这里,他就放下烟雾弹,宣称两年前已在筹划写部小说,内容是反映抗日战争的。虽然八年抗战中,中国人被日本人打惨了,但他决心同文艺界的同仁同仇敌忾,运用手中之笔,让日本人被中国人民打惨,以报仇雪恨。难以预见,上世纪日本侵华八年,还将在现在、将来为文艺界多少想象力发达的人提供生存的材料和就业、成名的机会。他筹划中的抗战小说拟名为《风雨》,《风雨》至今虽未落笔,在此处已传得满城风雨,现在风也停了,雨也住了,小说家的桂冠他已经戴上了。局里还有少数人相信母鸡仍然在进行艰苦卓绝的孵化,将来会再次轰动元陵。分局长显然是位错位的政治家,虽然收入并不算高,但总爱胡思乱想,在办公室里,他一有闲暇,就在设计台湾问题的解决方案,或在苦思阻止北约东扩的措施。他对世界各地政坛的突发事件了感兴趣,美国白宫、俄罗斯克里姆林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个知道,好象里面有他安设的暗探。昨日印度一议员遇刺,今天一早他就清楚地向同事们讲起遇刺者遇刺里有什么人在场,遇刺者站在什么位置,凶手从何处开枪,子弹从何处射入,遇害人又倒向何方,让人怀疑整个谋杀过程就是他亲手后勤服务的或者他就是凶手。至于市里的政坛风云,他更了解,主要领导的来龙去脉,乃至生辰八字、家庭出身、儿女有几,或情人有谁,他都十分清楚。平时,分局长还有些伟大的爱好:比如爱读领袖传。《斯大林传》、《邱吉尔传》、《毛泽东传》、《周恩来传》他都反复研读,他最崇拜周恩来总理的风采,为此常在梦里羽化成出色的外交家,不是对着欧洲的记者们侃侃而谈,就是在美洲的官员们面前舌战群儒;晚上失眠的时候,他就虚构一位或一大群尖刻的记者向自己提尖锐的问题,在被窝里自问自答,把记者们惊得五体投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争得了不少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