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滴神!这他妈的是军棍?这是拆了谁家的房子,把房梁取了过来吧?”
马文铭算是见过世面的,看到那军棍也发了呆。那军棍足足是半尺有余的圆木大小,长度在六尺有余,一根怕不有上百斤。一根房梁一般的军棍带着重力加速度落在他的屁股上?
想想都有些发虚。不过也不用他想了,几名老资格丘八举起军棍,冲着他的后背和屁股狠狠地打了下去。
“嘭!”“嘭!”房梁与皮肉接触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令人心颤。马文铭向旁边歪了歪,回头恶狠狠地去看行刑。没有三五下,那房梁的颜色就变成了红色,染在木头上面,色调有些发深。有些粗糙的表面还带着些许衣衫和皮肉。
马文铭本还想争辩几句,不过他特然闭上的嘴巴,目光如刀一样射在马晔的脸上,居然嘿嘿笑了几声,声音里充满了嘲笑和怨毒。
现在的马晔手中正把玩着另外一根火签。拇指在上,食指、中指扣在火签低端。那是衙门门里边一个最常见的暗示。此签之下,有死无生!
“给我重重地打!”马晔毫不犹豫地举起火签,掷于堂前。
“看来哥们是要报销在这里了!这次就是张胜景来只怕也救不得我啰!哥们这次会飘到哪里去呢?”
沉重的军棍敲在脊背上,声音犹如击打败革。马文铭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头晕脑胀。知道马晔虽然不敢在暗室之中打死自己,但是在明堂之下打死是没有问题的。早知道被打死在公堂上,还不如当初战死沙场上,被追封一个烈士呢!
“别打了!”用尽最后的气力向前爬了几寸,马文铭突然大声叫道。“我愿意招供!”
掌刑的丘八们楞了一下,齐齐抬起眼睛望向左边一排圈椅中闭目养神的刑狱司主事董啸云。犯人的表现出乎了他们事先的预计,令他们一时间难以适应新的变化。马文铭不会是第一个被打死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马文铭那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壮烈豪迈,却毒蛇一样刺激着这些军人的眼睛。
看到董啸云轻轻颔首,那两根房梁就立刻停了下来。
大堂外面也乱了起来。人们更愿意看到的是真正的恶棍受到惩处的热闹,而不是稀里糊涂屈打成招。何况是这样一个英雄被活活打死。众目睽睽所造成的压力让马晔多少有些为难,他叹了口气,慢慢地举起了惊虎胆。
“我招供!我罪该万死!”马文铭一边喘息,一边大口大口地吐血。肚子里边的淤血吐出来后,他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些。“请大人手下留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马晔惋惜的又叹了口气,轻轻地放下惊虎胆。“董主事,记录案情,然后让他画押!”
然后,他又将爱怜的眼神看向堂下的人犯,“你勇冠三军,之前又曾立下大功,今日之举不过一时糊涂,本院会尽量向上面求情,争取从轻落你。虽然劫持上官乃是重罪,于土司勾结密谋更是不赦,但毕竟没有发生,只要你真正服罪,却未必得不到圣上的恩旨!”
“不必那么麻烦了!”马文铭慢慢地支撑起上身,回头看向外边的天空。风雨已经停了,秋阳温暖下的天空纯净得就像一块美玉。“大人希望马某承认的罪名,我没做过,也不会承认。但是,我却犯了更大的罪,一个滔天大罪!”
“哦?”马晔眯着眼睛,柔声下问。
“我为了升官进爵,密谋逼反土司。我明知今年贵州大旱,非但不申报朝廷,开仓赈灾,还以修筑贵阳州城之名催缴赋税钱粮,逼得土司部落无路可走。还阴谋勾结土司部落,赐予刀枪弓箭,使其反攻土司,以得出兵平乱之借口!”抢在房梁落到屁股之前,马文铭大声叫嚷,全身镣铐铛铛响个不停,更添威势:“只要我能够逼反土司,不但贵州之地就是我马某人的天下,公侯之位,岂不是予取予求!这才是我最大的罪恶,百死难赎!”
“给我狠狠地打!”
马晔一贯心机深沉,此刻却也气得鼻子都冒烟了,把整盒的火签全都扫到了地上。您把这些绝密文件都给捅了出来,以小人之心度咱马大人的君子之腹,害的他以后想做点小人勾当都要挖空心思应付媒体的质询,这也太不厚道了!
不过看着这火签洒落一地,满堂的甲士却楞在了当场。谁都不敢第一个下手。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的领导董啸云。
“楞什么,给我打!”恼羞成怒的马晔顾不得大将风度,将惊虎胆拍得啪啪作响。一名甲士得到王师南的暗示,冲上前,伸手去抓行刑的军棍。刑狱司主事董啸云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将其堵在了距离马文铭三步之外。
外面的一众草民似乎也被马文铭缩感染,想想马文铭的言语,居然也有几分道理,一道大声地鼓噪了起来。经历过了元末的大乱之后,老百姓对眼前的平稳安宁分外珍惜,假设马晔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非要逼反当地的土司,来之不易的平安又会灰飞烟灭了。
“只是用刑算怎么回事!”
“既然是审案,就要让人心服口服啊?到底事情怎么样供述清楚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