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是醒了,而非死了，因为那种混合了头晕目眩和头疼欲裂的垂死感绝不是一个已死之人该有的，其他书友正在看:。萧湛扎他的时候大概照着足以放倒一头大象的剂量，萧清估计自己已经昏睡了几天几夜了。
奇怪的是，这一觉真是既昏又沉，没有任何梦境发生。直至此刻，直至他突然恢复了意识。
但是萧清没有睁开眼。
最开始是不能，而后……而后，是随着他瞬间记忆的恢复,他找不到任何睁开眼睛重回人间的动力,他不知道即便睁开眼，还有什么是值得他期待的，除了Zero倒在血泊里那刺眼的最后一幕……
然后萧清开始想，想他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感受。悲伤么？好像又不是。他现在只想斥责，只想指着Zero的鼻子大声咆哮他为什么要回来——既然他已经逃了，他妈的为什么还要送死？！
可，他想他得给死人留点尊严。
一阵碰撞声突然闯入他耳际，然后似乎是有什么人在絮絮低语，但一切大概都不是发生在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既然他们没来找他的麻烦，萧清决定继续躺着不动。
Zero真不该回来找他……不该么？如果Zero就此消失……他可能会骂他一辈子，可骂也是一种希望、一种盼头，至少每天早上他睁开眼睛可以先吼两嗓子以表达他的愤慨；现在，这个对象彻底不存在了……也许，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不会变得像个怨妇一样可笑可怜，至少他不必为一些无谓的念头寄予任何形式的关注。
——奢望和绝望，他不知道哪种会让他看上去更加可悲。他这辈子碰上Zero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然后萧清突然觉得自己眼眶一热，有什么东西痒痒地从眼角涌过太阳穴，他甚至能听到那东西扑簌簌坠入枕头的闷响。
——真响。可怜的枕头。
萧清转个半个身，干脆把自己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
大概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有人在这时转动了房间对面的门的把手，萧清迅速在枕头上蹭了一把然后坐起身来，扭过身子使自己背朝房门。可他毕竟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瞥到了浅色枕套上那一大片浸湿的痕迹。
——可怜的枕头！萧清怜悯地想。
来人进门怔了一下，半晌才幽幽说道：“看来你是醒了。”
萧清扭过头看见Yango插手靠着门框，似乎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
“有烟么？”萧清开口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嘶哑，其实他需要的是水而不是烟。
不过Yango只是耸了耸肩膀，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拆了封的香烟和打火机扔给他。
萧清接过来掏出一支来点燃，然后用力吸了一口，才终于觉得自己没那么晕了。
“你不问问你现在在哪里，也不问你哥哥在哪里？”Yango默默看着萧清抽完一整根香烟，才说道。
萧清没说话，Yango提了个他现在最不该提的人。
“唔……算了。”Yango自问自答地摇了摇头，“咱们得承认萧湛真是个聪明人。——如果他现在出现，估计你拼了命也会杀了他。”
Yango似乎觉得他说了句很好笑的玩笑话，忍不住自己嘿嘿笑了起来。
萧清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说实话，他不知道如果现在见到萧湛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但没错，他责怪，或者说恨萧湛，他一定会把Zero的死怪在他头上。
随后Yango大概觉得自娱自乐无趣，就离开门框，带上门出去了，临走只留下句：“能下床了就穿上衣服出来，好看的小说:。”
萧清这才发现自己现在除了条内裤其实是□的。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昏迷，被人扒光衣服是为什么……有人要占他便宜？
萧清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接着他就一发不可收拾，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剧烈——
直至嚎啕。
萧清最终穿好衣服推门出去的时候，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打量外星人的眼神打量着他。
可那又如何？
萧清无视那些灼灼目光，定位到浴室，直奔进去洗了把脸。等他再次走出来，他才能把自己的视线真真切切地聚焦在每一张仍旧盯着他和未盯着他的面孔——靠在门框上抽烟的Yango，几个他看着脸熟的喽啰……沙发上一脸凝重的William Carter，还有站在他身后神情复杂的萧湛。
萧清将目光扫过所有人，在萧湛脸上停顿了一下，两秒钟的对视，然后萧清越过萧湛，将视线聚集在William Carter身上。
William Carter大概有些好奇萧清的反应，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然后指着身边的沙发椅说道：“坐。”
萧清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坐下了，余光中瞥见萧湛嘴角肌肉轻微的牵动。
“你很难过。”Carter的语调不是疑问，而只是平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