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哪怕是对手,依旧值得尊敬的老虎,又怎么可以在一颗子弹下轻易死去。
他说走起。
弹开肩头雪。
穆朝阳面带为难,最终还是没开口。以张扶云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哪怕身后的大老板,同样改变不了。他关照了聂如烟和老五,让两人务必保证张扶云的安全。王伟和几个实力出众的保镖,清一色派给了张扶云。
一众人离开之后,穆朝阳给远在西北的张斗金打了个电话。
西北大雪,雪满腰。
披着旧军袄的张斗金接到电话之后,面色安然如初,听穆朝阳说,期间不曾摇头不曾点头,只是在挂电话那一刻裂开嘴唇一笑。
继而站在窗前看东南。
好一场鹅毛雪。
可我儿却在雪中欲斩虎啊。
该笑。
在去杭州的路上,张扶云想到了乔妙龄。
平心而论,他对乔妙龄,并没有什么坏感。那样一个性感的尤物,从第一次床上见面,再到第二次的床上见面,给人留下的,永远是那种梦幻一般的回忆。张扶云自认为薄情,但并不寡义,所以几个兄弟因为东北虎而死,他就铁下心要斩掉老虎头。但上一次乔妙龄找到她,说以身体换自己一个承诺的时候,他犹豫了。
在情和义之间,让他选择,这确实是一个很困难的决定。
哪怕他最终没给乔妙龄肯定的承诺,实际上已经隐隐有了退一步的意思。唯独当乔成虎下暗手,先是嫁祸唐家弄掉郭香宜肚子里的孩子,继而打算杀掉童雪倩家伙西北,那股因为乔妙龄而压下的半分杀意,彻彻底底忍不住了。
也就有了今晚的疯狂爆头举动。
老五、聂如烟、王伟三个高手始终围在张扶云身侧,其他人则分散在其他车辆上。
“少爷,考虑好了?乔成虎这个人设局挺厉害,万一这一次还是局,那就糟糕了。”
老五还算谨慎,往日的懒散摸样一扫而空。聂如烟在一侧同样保持着警觉,“你五哥说的没错,东北虎玩计谋,未必比他大哥差,更何况还有个姓周的老狐狸?”
“东北那帮人,在S市的路子不窄,这一次我和你聂姐,还有老王一起离开S市,那边未必没有警觉。就算那坨胖子再能忽悠,某些人他也忽悠不动。今晚这一动,恐怕跟着动的人不少。”
张扶云神色依旧安静如初,看着车窗外皑皑一片白,点了点头,“五哥,聂姐,你们说的,我知道。”
但我依旧会去。
这话本该是后文,但张扶云没说,无论老五还是聂如烟,从张扶云的神色中,就已经猜出了他的坚决。
老五说的并没错,张扶云心知肚明。而实际上,在S市那几个大佬级的人物,对于某些大人物的风吹草动,自然会格外的伤心。东南道和东北道的两个第一流杀手,包括穆朝阳身侧最厉害的保镖,同时奔赴杭州。
去意不明,实际上已经明白的不能在明白。
西北东北在东南搅起这层浪,之前在大浪中蹚浑水的不少,最后受益匪浅的自然也不少。多少人盯着西北东北两方人马,所以当张扶云带着聂如烟老五一帮人奔赴东南,黑道头子李成仁以及成功,同样动了身。
李成仁敬重李长儒,所以凡是涉及某些大层面的动作,都会以学生的姿态向李老帮主请教。李老帮主想来三两句话,以醍醐灌顶形式点醒他。东北帮在S市的大哥莫名消失,做的滴水不漏,在东南这边的势力用屁眼也猜的出来,肯定是西北人出的手。
如今西北小狼挥师入浙,同样用屁眼也猜得出来,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东北道的蝎子来长三角这些天,西北那边没什么损失,倒是东北损失不少。如今张扶云带人去了杭州,怕是去找乔成虎麻烦。”
李成仁喝了一口李老帮主亲自冲的茶水,微抿一口,“乔成虎身边藏着一头雕,又有周学富在杭州的势力,凭着那几个人未必动的了乔成虎。但穆朝阳稳坐S市,好像并不关心那边,只是去了一趟成夫人那边。”
“要是搁在其他地方,乔成虎的死活我也未必在乎。关键在长三角这边,万一不幸真被那头小狼磨死,东北人怕要闹腾开了,到时候殃及鱼池,我金龙帮未必能躲得开。叔叔,你说我该不该拦一下?”
李老帮主披着一层厚厚袄子,可能是天冷的缘故,连双手都插在袖口,十足的老人味,听完之后微微闭目想了想,“成仁呐,你觉得乔成虎和周家联姻的目的是什么?”
李成仁略微挑眉,“东北人虎视眈眈东南,历来已久。周、乔两家联姻,是乔家借周家的势入主东南,分一杯羹。”
“不错。”李老帮主笑了笑,浑浊花眼闪过一抹睿智精芒,“周学富那头老狐狸,当年和他打过不少交道,心里怎么想,多多少少能猜得出几分。东北人借他的东南风,他又何尝不是想借东北的道,互惠互利?万一乔成虎不幸死在了东南,收益最大的不是西北不是东南,而是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