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式十分推崇,认为这是中国国有企业的改革之路。
最后,由于股份制方案涉及企业未来的框架和管理模式,因此我们又深入研究了怎样将福州二化变成企业集团,建立科学的企业决策机制和分层管理体制。
改革献祭者的悲情血色
1989年5月,我们在福州召开了一次由原省体改委、原省经委参与的“福州二化深化改革研讨会”,请到了原国家体改委的司长孙效良和股份制专家刘纪鹏参会。我在会上进行了改革思路的全面阐述与推介,方案得到省里和部里的全面支持与肯定。
但此时,中国政治结构中出现明显的反改革思潮。苏乃熙一年前的忧虑无情地变为现实,福州二化的发展最终沦为一场改革的悲剧。1989年年底,苏乃熙被捕入狱。苏乃熙出狱后,我陆续见过他几次,他说入狱后先是查他的政治问题。但审查了他很长时间,实在没有证据,无奈之下,为了区区千元钱的礼品加之于罪。很多年来,我一直深为这位可能会成为最优秀企业家的人才惋惜。
在我看来,苏乃熙是这一特殊时代的改革先行者,是这一特殊时代的制度突破者,是这一特殊时代的政治牺牲者,他的骤然失败在中国改革的大画板上泼上了一抹另类的悲情血色。这摊血色,将在此后的很多年里,反复映入很多人的眼帘,成为改革进退轮回的一个鲜明标志。
但中国改革突破制度围城的大方向已无可逆转。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苏乃熙其实是改革的献祭者……
“悲剧”就是有价值的东西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而招致毁灭。以苏乃熙之宏才远志,在巨大的政治风浪面前也只能徒唤奈何,最终锒铛入狱。这也是中国渐进式改革所要付出的“另类成本”。
80年代的政治型企业家往往是从政治化的旧体制中直接脱胎出来的,本身带有“半政治家”色彩,在当时的改革大潮中很容易为了改革和企业的发展等因素,与政治家的诉求紧密联系。
我们在对当年往事的回顾中,谈论最多的还是企业家和政治之间的关系。当年的事实似已证明,在政治多变、急速转轨的中国,企业管理者“玩政治”永远是危险的,不管你有多少正当的、必然的理由。企业家之为“企业家”,就在于他应懂得在企业运营与政治操作之间设立必要的绝缘隔层。与西方的政治民主不同,政企双方搞得再紧,在获得相关资源、项目或利益等方式上还是公开的、透明的、法治的,想额外获得超额利益,就可能被新闻及社会舆论曝光。而中国往往并非如此。特别是到了90年代,机会型企业成为当时主导,企业家要靠与政治家的密切联系,才能取得大量的资源与利益,其中又恰恰带有相关的灰色成分,其风险也因此而带有彼此寻租的“原罪”性质,实际情形表明,并不比80年代危险性小。到了21世纪,此类关联仍大量存在,特别是这几年政府实力越来越强,政策对企业发展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企业家更需要与政治家建立联系与沟通,以把握政策走向和政策机会。企业家在追求经营松绑、资源获取或其他经济要素的同时,也永远要警觉于与政治之间的捆绑。永远要明白,政治的维度充满了波动、轮回与沉浮,充满了权力斗争的不可测性,充满了不断的调整与“再平衡”。为了平衡,也往往要牺牲掉一些人以求其功。身为企业家者必须明白:“时代”是不会错的。“政治”也是不会错的。在这“永远不错”的强大的时代与强大政治面前,企业家该当如何?可能唯一有意义的,就是调整自我,修炼自我、警觉自我。
●2
首钢承包理论:企业家与政治主张的关系
周冠五与赵玉吉
首都钢铁公司(以下简称“首钢”)始建于1919年,在中国企业联合会按2011年数据评选的中国制造业500强中,首钢营业收入列第11位。
首钢是中国承包制改革中受益最大的企业。首钢与政府间的承包合同,是钢铁产业处于低谷期签订的,其利益安排非常有利于企业。承包之后,中国经济很快进入快速发展期,上游原材料产品明显供应不足,钢铁产品的短缺尤其突出,致使钢铁原材料一路涨价。首钢因此大受其益,积累了大量资金可用于全面投资与运作。因此,坚定不移地维护承包制,源于首钢承包制理论的利益基础。
首钢的改革是在铁腕强权人物周冠五领导下推进的。我与周冠五在各种会议上见过很多次,没有深交,但与他的副手赵玉吉却关系很近。赵玉吉与周冠五的关系十分传奇,我见过他们四种状态下的不同关系。
1988年,初识赵玉吉时,他从中央书记处调入首钢,被当做周冠五的接班人培养,意气风发,并时时刻刻关注着改革大势和改革理论,与我们高谈阔论的都是各种敏感前沿的政治话题。但是,与赵玉吉的开放性格截然相反,首钢内部是一个周冠五权威至上的封闭“王国”,赵玉吉的思考热点常常游离于“王国”之外。
不久以后,我又看到了另外一个赵玉吉,他被贬到机械板块任职,操作着首钢收购的一批军工制造企业。这时的赵玉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