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好的学校要传授数理化知识,同时要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在具体课程安排上,福泽谕吉一方面让大家学习西方的技术,同时也要求学生研读西方的思想史,并且还要熟读儒家经典,因为福泽谕吉一直坚信,西方技术和东方哲学是日本最为欠缺的东西。
一个多世纪之后的中国,也是如此。
福泽谕吉当了校长之后对教育几近痴迷,在倒幕运动过程中,江户发生了战斗,流弹炮火横飞的日子里,福泽谕吉也是不要命般地站在讲台上坚持授课,下边的学生跟着他一起忘我地思考、学习。
窗外是你死我活,屋里是思想迸发。
上完课之后,福泽谕吉发现学生没有一个逃跑的,他很欣慰,也很激动,他对着满座的学子们说:“从前拿破仑称霸于欧陆时,荷兰的命运,有如风前的残烛,岌岌可危,不仅自己的本土,连印度的属地都被占据,没有一个地方可容它升扬国旗。但在世界上,还留着仅有的一个地方,那就是日本长崎的出岛。出岛是多年来荷兰人在日本居留的地方。欧洲的兵乱影响不到日本。悬挂在出岛的荷兰国旗,常在百尺竿头迎风飘扬,象征着荷兰王国从没有沦亡过,这是荷兰人一向引以为豪的。以此比喻庆应义塾提倡日本的西学,正如荷兰的出岛一样,从没有因为世间的任何骚动或变乱,而断绝过西学的命脉!我们的庆应义塾没有停歇过一天。只要这所学塾存在一天,日本就是世界的文明国家!”
从某种程度上说,福泽谕吉的理想实现了。
中国也需要这样一所大学,坚持思想输出为己任,坚持世界上最美的价值观,坚持五千年的文化传承,坚持和一切腐朽的、禁锢的思想作斗争。
言归正传,福泽谕吉一边给学生们上课,一边潜心作学问,他翻译的书不胜枚举,共有60多部,内容涉及西方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历史地理、制度风俗等固不待说;而且还有天文、物理、化学,或是儿童读物、习字范本、修养丛书等,甚至簿记法、兵器操作法或攻城野战法等。如果把他翻译的书放到一起,绝对是一套大百科全书,别说翻译了,看都得看几年。
除了著书立说,福泽谕吉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培养年轻人的伟大事业上。
其实,在倒幕运动胜利之后,日本政局渐渐稳定了下来,希望读书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庆应义塾也就越来越火。不过因为战争刚刚结束,很多来上学的都是退役下来的武士和士兵。这些人比较粗暴、野蛮,在教室里也坐不住,时不时地要闹点事、打个架、喝个酒、泡俩妞什么的,俨然就是《流星花园》的近代版。
福泽谕吉意识到,自己的使命不仅仅是教好课、写好书,还要担负起让年轻人走向正途的责任。国家已经大定,但日本要想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关键是必须让青年人满怀理想、满怀激情、满腹经纶。
福泽谕吉为了让自己的学校不至于沦落为工读学校,制定了严格的校园规章,规范学生的行为,同时,他也身体力行地教育那些退役兵士,告诉他们,战争结束了,但是你们肩上的任务更加繁重,你们要面临的局面是让日本走向强盛,这个任务比打胜一场战争重要得多,有意义得多。在他的努力之下,庆应义塾慢慢走回了正轨,一批批精英从这所学校毕业,成为建设国家的骨干力量。
1871年,庆应义塾搬到了东京的三田地区(现东京三田),福泽谕吉看着绿树成阴的新校区,想想自己当年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白手起家,到如今,桃李满天下,著作等身,不禁流下了感慨的泪水。少年时的坎坷、年轻时的报国梦想、成熟后的心系天下,一起涌上福泽谕吉的心头。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福泽谕吉都是个伟大的人,是一个真正领会了知行合一的人。他曾经想过和伊藤博文一样走上政坛,报效国家。但随着不断接触西方世界,福泽发现,成为一个教育家更能启发民智,因为传播思想才能让更多人领悟日本的落后、西方的强盛。于是,福泽谕吉告别了无聊、扯皮的公务员生活,走上了开办教育实业的道路。很多年后,无数日本公务员的名字被人们忘记,但福泽谕吉却名垂青史,甚至日本人把他的头像印到了万元钞票上,告诉后人,没有福泽谕吉就没有今天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