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少损。然此次议抚,实出于不得已。但使夷人从此永不犯边,四海宴然安堵,则以大事小,乐天之道,孰不以为上策哉!
从曾国藩这封写给家人的信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曾国藩三个方面的信息:一是作为一个普通翰林,对国家大事的关心,但掌握的情况不全面,也不准确,或许和一个普通的北京百姓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二是他对国家军队“将不知兵,兵不用命”的认识,并且为之忧虑;三是他对和约签订的基本态度,在他看来签订合约是不得已,而且对此抱有幻想,认为只要“从此永不犯边,四海宴然安堵”,那么“以大事小,乐天之道,孰不以为上策哉”。至于赔款多少是无关紧要的。没有意识到《南京条约》对中国社会的巨大影响。
曾国藩对西方列强的另一个看法是认为“夷情志在通商”,志在得利。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后,曾国藩从老家复出,再一次担任湘军统帅。这位在老家反思了一年的湘军统帅,虽然在为人处事上有了很大的转变,但是,对西方列强的认识还是处于很低的水平。他在咸丰八年正月初十写给郭崑焘的书信中写道:
惟夷情志在通商,稍有损于国体,尚无害于民生。或者许和之后,仍可驯扰抚,则此方生灵,免遭涂炭耳。
他认为英法等国之所以发动侵华战争,目的在于通商,在于获得物质利益。“惟逐利居奇,是其本性”。这种认识是比较肤浅的。英吉利等西方国家对中国的侵略,首先是宗教入侵,企图在思想上、文化上麻痹中国人民;其次是经济侵略,打着和中国人做生意的幌子,向中国输送鸦片,从身体上毒害中国人民;最后是军事侵略,公开的掠夺与占领,将中国沦为其殖民地。曾国藩没有看清西方列强入侵中国的真实目的,是想将中国沦为其殖民地,加以残酷的掠夺。在这种认识的指导下,曾国藩处理外交事务,就难免失之偏颇,不论在处理小的事件,还是处理大的外交事件上,都喜欢用利来解决问题。1861年,安庆合围后,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洋人给城中太平军接济米盐。如何解决,是一个外交问题。曾国藩的决策即采取给钱、热情接待洋人的办法。他说:“洋人最爱财利,最讲交情。”要求杨岳斌做好周密安排,要求有洋船经过的州县,各营要好好款接,接待礼节要谦虚恭敬,酒席要丰厚,馈送礼物不可菲薄,并且安排了专项经费。洋人卖米,太平军出多少钱,湘军出多少钱,以利益来诱惑洋人,达到“彼平时感我厚情,临时贪我厚利,自无不允之理。”这种措施的采取,不久就断了安庆城的接济。
对于英法等国的认识,曾国藩常常从中国历史来推演,并且得出一些结论。中国是一个儒家传统的国家,儒家治国强调的是礼仪,是仁义,是用道德来维系社会人员,维护社会的正常运转,不注重法律法规。而英法等国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契约制度,依法治国。对此,曾国藩的看法是:
自古圣王以礼让为国,法制宽简,用能息兵安民。至秦用商鞅以“耕战”二字为国,法令如毛,国祚不永。今之西洋,以“商战”二字为国,法令更密如牛毛,断无能久之理。
曾国藩认为秦朝之所以迅速灭亡,根本原因是国家法律太多。法治是人治的敌人,曾国藩主张以礼治国,是一个人治家,他从人治的角度来反对秦国的治国策略,推断法多国亡是很正常的;但是,一次类推西洋国家法令密如牛毛,因此很难长久,却不免幼稚可笑。
曾国藩是晚清著名的理学家。他的思想根植于儒家思想中。曾国藩在接受儒家思想积极的内容的同时,也消化了其消极的内容。这些消极的内容表现在曾国藩对西方列强的认识上,则是只看到外表的东西,而看不到本质的东西。1861年5月7日他在日记中记道:
眉生言及夷务,余以欲制夷人,不宜在关税之多寡、礼节之恭倨上着眼。即内地民人处处媚夷、艳夷而鄙华,借夷而压华,虽极可恨可恶,而远识者尚不宜在此等眼。吾辈着眼之地,前乎此者,洋人十年八月入京,不伤毁我宗庙社稷,目下在上海、宁波等处助我攻剿发匪,二者皆有德于我。我中国不宜忘其大者而怨其小者。
他认为,在对待洋人上,不应该纠缠于关税、礼节,而应该看到洋人“有德于我”的大的方面。所谓洋人有德于我,不外乎在北京不毁中国的宗庙社稷,在上海帮助剿灭太平军。前者就是儒家思想的错误体现。太平军所犯的一个大错误,也是曾国藩抓住大肆批判的一大错误就是所到之处毁灭宗庙社稷、寺庙道观。这和中国的传统文化、传统思想是格格不入的。因此当英法等国没有毁灭中国宗庙社稷的时候,曾国藩认为这是“有德于我”。
以上四个方面是曾国藩对西方列强认识肤浅的一面,也是他的局限性所在。可以这么说,曾国藩的这些认识,好像是闭着眼睛在发表看法,当然是肤浅的、片面的、不准确的,也是我们应该批判的。
睁开眼睛看世界
曾国藩虽然有其局限性,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有思想的领导者,是一个有着开放心怀的领导者。他最大的优点之一,是善于接受新事物,善于接受新知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