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需要指出,个性化的虚拟货币之联系于使用价值,不是要回到“仿造”阶段的物的使用价值;这里最大的使用价值,就是从服务中所获得的体验价值。因为鲍德里亚一再强调拟像的无用之用--这一点显然来自巴塔耶的非生产性耗费的思想--意思是拟像本身是目的性活动,不是为了实现其他目的的手段。只不过对于鲍德里亚来说,不是耗费本身,而是人本身--人的自然目的性--是真正的目的。
按照鲍德里亚的象征交换和拟像学说来推论股市,股市的功能完全可以在投机功能与赌场功能之间进行分流。后者作为无目的的目的--一种游戏--可以在拟像中得到独立的发展,也就是有个性化虚拟中介的信息增值服务(例如游戏服务);而前一种功能,可以在联系交换价值的信息市场中得到发展(如信贷服务)。
福柯与货币能指的复归
福柯的货币思想与鲍德里亚在复归主题上近似,但福柯表达了更强烈的复归(不如说是退回)货币与自然联系的观点。
从未有人从经济学角度阐释福柯的《词与物》这部后现代名著。尽管《词与物》作为经济学著作的特征如此明显:它有一半的篇幅在谈经济学相关主题,在《交换》一章中,八节分别是“财富分析”、“货币与价格”、“重商主义”、“质押与价格”、“价值的形成”、“功效”、“一般图表”和“欲望与表象”;他还专门辟出一节“李嘉图”,比较斯密、李嘉图和马克思的经济学说。更深一层来看,福柯的《词与物》接触到后现代经济最前沿的语言转向话题。与美国当前炙手可热的博弈论大师鲁宾斯坦的名著《经济学与语言》相比,思路更深。
从心物二元的根上推导经济学的新基础
与鲍德里亚比起来,福柯的货币学说的思辩层次更高。鲍德里亚是在社会层面为货币论提供理论基础,而福柯一想就想到了现代性这个根本上,用心物一元论掘了经济人理性的根本,进而谈到更加不在话下的货币。
自莱昂内尔·罗宾斯在《经济科学的性质和意义》中做出“经济学的‘唯物主义’定义”后,经济学家一般就不再考虑心物二元问题。在思考任何问题时,隐含的前提就认为,经济学是用物的观点和方法把人当做物来研究的科学。显然这是比货币拜物教更远的前因。
福柯非常精确地瞄准“启蒙”这个靶心,在《福柯集》最后一篇《何为启蒙》中,他高度概括说:“当对理性的普遍使用、自由使用和公共使用相互重叠时,便有‘启蒙’。”这意味着,理性经济人所指理性,不仅有经济学家一般理解的名实二元(个人—社会)冲突背景,更有心物二元冲突背景。因此要把思路从“利己—利他”前推到心物二元这一启蒙背景。
福柯将现代经济学解构为后现代经济学,首先是为经济学定位。他提出“人文科学”作为总背景,人文科学不是指“科学—文化”大战中偏到心一边的文化学(福柯反对人本主义),更不是偏到物一边的科学(如罗宾斯意义上的科学),而是心物一元的人文科学(人文与科学的结合)。它的根本特点在于,强调事实与价值的统一。相比之下,宾默尔的根扎在利维坦,没有触及现代性问题的实质,在理论上不如福柯成熟。
福柯货币论的特色在于,他绕过现象直接提出用人文科学来把握货币这个根本。西美尔固然也从文化学、人类学、社会学的角度把握货币,但他所持理性立场本身,从更高的启蒙理念高度看,就是一种物的立场。因此西美尔只能在方法论,而非世界观上采取人文的立场,这注定了他的现代性局限。
语言转向
福柯从历史角度将人文科学分为三个部分:生物学、经济学和语言学,对应的哲学分别是“生命哲学、异化之人的哲学、符号形式的哲学”,对应的行为分别是“生命、劳动和语言”。有心人可以发现,这与波普尔的三个世界是完全可以对上的,它们分别代表了自然、社会和信息三次浪潮。鲁宾斯坦把博弈论转化为离散方向的数理逻辑(语言逻辑),在语言转向这一点上,已经与福柯走到一个方向了。
在福柯的经济学中,货币与价值的关系就好比词与物的关系,是能指与所指的关系。福柯希望让词复归于物,途径就是让货币经济发展到语言经济,通过语言的指引更好地回到事物本身。在这一点上,与鲍德里亚的货币论立论在起点上师出同门。
语言转向的本质,就是代表“物”的理性向代表“心”的意义转向。鲍德里亚一再说的“结构”,也当如此理解。因为结构主义的初衷在于把握意义,在于引入人文科学立场,而不是简单的形式主义。
为什么说是语言转向呢?老子说“名可名,非常名”,用维特根斯坦的话解释,就是语言之外还有世界。这个世界,要从代表理性的主题词向代表人心的潜意识和体验深入地搜索。从这个意义上说,福柯关于潜意识的阐发比鲍德里亚更为深透。当然,福柯说的语言是有局限的,语言只是符号,而重要的是语言行为,即话语。至于后现代价值中介是否一定是语言--比如也可能是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