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持续数月的陪说陪听都化作温馨美好的回忆。正是这无价的回忆,抚慰着我和先生心灵深处的遗憾和不安……
1999年10月
减负的神话
中小学学生课业负担过重是不争的事实,为孩子减负的口号不绝于耳,学生、学生家长、媒体及教育主管部门众口一词地强调应该为学生减负。然而事与愿违,在全社会减负的呐喊声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态势丝毫没发生改变。在惨烈的升学竞争中,孩子的负担日益沉重。孩子在重压下身心疲惫,老师在重压下心力不济,家长在重压下忧心忡忡,人人向往的减负成了一种神话,尽管它是那么美好,那么诱人,却无法在现实生活中重演。日久天长,减负的画饼即使在精神上也失去了充饥的魔力,整个社会陷入了恶性的高考竞争的泥潭中。
可怜的孩子
中国的儿童更多地被形容为小皇帝。在独生子女政策下,孩子的稀缺使孩子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这个还不算富裕的民族,对孩子的投入极其慷慨,中国父母的奉献精神堪称天下第一,孩子几乎都被家长给惯坏了,他们怎能称得上可怜?
孩子的可怜是孩子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就没有了童年。小小的孩子背着沉重的书包,终日与学习为伴,全天上课,业余时间上各种辅导班,一旦到了初三,便没有了节假日,没有了8小时的概念。我儿子曾经就读一所重点高中,住校生从早晨6点30分到晚上9点30分,除了课间及中午吃饭,均为上课与自习时间,他们是我们这个社会唯一不受劳动法保护的群体。我有一个表妹,将孩子送入青岛市郊的一个重点中学,离开学校后表妹在给丈夫打电话时痛哭失声。妹夫问:“怎么了?难道是将孩子送进监狱了?”表妹说:“差不多,十几个孩子睡在一间宿舍,伙食不好,从周一到周六不准走出学校的大门。”13岁的孩子失去了自由。
孩子在学校不仅仅是承受体力与脑力的劳作,还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按成绩排班,按成绩排座,动态编班,优胜劣汰,无论学习好还是学习差的孩子均承受着与他们年龄不符的竞争压力。学校还经常变换花样强化这种压力。儿子初三时,我参加了他们学校搞的一个“把握今天,辉煌明天,大干100天的誓师大会”,大会隆重庄严,前面是初三各班的孩子,后面是孩子家长,一个班级派一个代表站在台上,率领本班同学宣誓,其中有个女孩,在誓言中竟说:“从今以后,我们要过上非人的生活!”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笑声中有苦涩,笑声中有悲壮。
巨大的心理负担,繁重的课业负担,严重侵蚀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缺乏体育锻炼,孩子中小胖墩、豆芽菜不在少数,我国城镇中小学生近视率能改写世界纪录。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孩子中自杀的、杀人的(甚至杀亲生父母的)、精神错乱的,已不再是媒体报道的热点。
除此之外,追逐分数第一、死记硬背的教学方式还带来两个有害的副产品。其一是泯灭了孩子的创造力。我的儿子经常因为独辟蹊径而被老师批评。孩子初中与高中的数学老师都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儿子的思维发散,不依常规的方法做题,虽然说从素质教育的角度看是好事,但毕竟我们面对一张考卷,判卷的老师没有时间循着你的思路去想,偏离常规的算法,十有八九被判错,吃亏的是你们自己。”这样循规蹈矩的教育方式,难怪我们能培养出数理化奥赛世界第一,却培养不出诺贝尔奖获得者(以创新取胜)。其二是让孩子失去了求知的兴趣。长期大量超负荷填鸭式的教学,日复一日演算没有穷尽的试卷,使本该趣味横生的求知过程变得枯燥无味,让孩子对学习产生了厌恶心理。我的一个同事告诉我,她的女儿中考结束后对她讲:“妈妈,一个月内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学习’两个字。”探索奥秘,增强知识的学习本可以其乐无穷,而僵化与繁重使它变成了酷刑,让许多孩子感到恐惧。一个对学习恐惧与厌恶的孩子怎可能成为知识海洋的弄潮儿?
我们怎么啦?为什么和孩子过不去?毋庸置疑的是我们对孩子的爱,希望他们快乐与幸福。然而人生的快乐幸福包含了童年的快乐与幸福,剥夺了孩子“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快乐,我们拿什么去补偿?那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无奈的家长
与学校联手剥夺孩子童年的,是深爱他们的家长。“爱之深,迫之切”难解难分地交织在一起。我看过一个报道,一位政协委员热泪盈眶地谈到,每天清晨叫女儿起床时,孩子经常伸出一个手指,请求多睡一分钟。然而无论如何怜爱,家长总是硬下心来,让孩子去背负与他们的年龄不相称的学习重担。面对孩子早出晚归,面对孩子的夜以继日,家长的那份心疼与焦急,不亲临其境,难解其中的滋味。这是一群无奈的家长,他们的选择具有相当的理性。
1.知识具有很高的租金。
日趋完善的市场经济使生产要素的价格更加合理。计划经济中常见的脑体倒挂现象得到了相当程度的矫正。知识有价,接受高等教育是一项回报率很高的人力资本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