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鲜明的“标签”其涵义不凡。陇剧既定为甘肃的地方剧种,就应在“陇”字上做文章,这个“陇”字容量很大,涵义很深,管束着剧种的风格、音乐、语言、音韵等重大艺术问题。即使将一切艺术问题撇开,单就偌大的甘肃的确需要有一个代表性的地方剧种这条理由来说,也是情势所迫。当前,戏剧界有一种不正确的思潮,即违背戏剧规律,盲目地借鉴模仿外国的一些艺术形式中的某些东西,谓之改革、探索和求新,其结果削弱了剧种的地方特色,使得韵味淡薄,风格不伦不类。作为新兴剧种陇剧来说,在其发展过程中就应该注意这个问题。陇剧若不姓陇,带来的麻烦很多。第一,意味着要抛开原来已有了适应胃口的观众。第二,意味着将要离开自己的生存基地,远走他乡,去适应异地的气候、条件与土壤。第三,意味着要背叛自己的生身之母——陇东道情,背叛自己的艺术基础。这个根基一动摇,那就形成了漫无边际的重新的艺术设想,否定了自己的过去。不注意上述问题,陇剧则化为乌有。
陇剧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曾经受到过观众的埋怨,对其某些新创的唱腔戏称为“京秦陇”。当时,在“三突出”的文艺思想干扰下,为塑造“高大全”的英雄人物形象,在音乐设计上远学京剧、近学秦腔,多种西洋乐器如小号、圆号、大管、单簧管、长笛、小提琴等一哄而上,冲淡了特色乐器的韵味。陇剧既想继承传统,又想搞“戏曲革命”,加之打击乐本来就是搬用京剧的,演员又多出身于秦腔,所以一些群众对陇剧作出了“京秦陇”的评判。与此同时,群众却称陇东道情“又老又好听”。其实,这句赞语中另有潜台词,即对陇剧的某些唱腔流露出不恭之意。作为陇剧工作者,应该冷静地思考群众的这些议论是否合理,是他们的欣赏水平低下,还是陇剧自身的失误?我想,陇剧应多从自身考虑。戏曲艺术的风格和品味要“洋”起来,必须“洋”得合情合理,且不能超越戏曲固有的属性。陇剧的生身之母——陇东道情之所以能够远渡重洋,应邀赴意大利在13个城市访问演出,引起强烈反响,受到意大利音乐界、艺术界的好评,其奥秘没有别的,关键是它具有强烈的民族性和地方性,换言之,因为它姓陇。洋人们非但没有嫌它土气,反而赞声不绝。因此,陇剧不应该背叛母体艺术,轻易地改名换性。在总结40年来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不断强化自己的艺术个性,增强地域特色,紧密融合陇地民风民俗,扎好“根据地”的营盘,从而发展壮大自己。作为地方剧种的陇剧,主要靠陇地的父老乡亲养活,换个模样出外“打工”挣钱,或去“闯世界”,是极不现实的,也是幼稚可笑的。
三、陇剧亟待解决的问题
尽管陇剧是一个比较优秀的新兴剧种,诞生40年以来,编创、演出了一大批剧目,并在各级戏曲汇演中捧回了一些奖杯、奖牌,但冷静地用戏曲科学的眼光审视,你就会发现它还很稚嫩,甚至走路还很蹒跚,任何溢美之词都难以掩盖它客观存在的缺陷。长期困扰陇剧生存发展的问题很多,这些问题,一些是许多人没有认识到的,另一些是虽然认识到了,但至今没有得到有效解决的。
陇剧当前最突出的问题是唱腔板式问题,因为唱腔板式数量不足,难以表演情节复杂、人物较多的剧目,仅局限于表演“三小”(小生、小旦、小丑)剧目。目前陇剧的板式虽可罗列出十多个名称,但有相当一些板式属起头接尾的附属板式,各板式名称是因“嘛簧”不同而板式名称不同,取掉这些“杂碎”,所剩的核心板式还是走不出陇东道情的传统曲牌“四大板路”。一个剧种仅四五个板式,难以适应刻画各种角色人物、抒发各种情感的需求。这几个核心板式,长于对小生、小旦的唱腔服务,至于净、丑行当,几乎没有相适应的唱腔曲牌,甘肃学者王正强同志把这种现象称作“阴盛阳衰”,一语中的。多年来,陇剧音乐工作者为解决板式少的问题,新创了一些板式,但实用性不强,甲剧目中用了,乙剧目就可能用不上了,用陇剧演员的话说“搭不上嘴”,这样,演员每学一段新唱腔,还需搞音乐的帮着顺唱腔。试想,一个板式在演员脑海中未能凝固起来,如何让观众来认可陇剧、欣赏陇剧?每戏作曲,这是新兴剧种普遍存在的尴尬问题,凡是参加调演的剧目,作曲的成分就越大,这是新兴剧种的特有弊病,也是不能建立稳定的观众群的一个重要原因。因此,如何创造具备科学的带普遍意义的规律性和逻辑性的新板式,使其凝固起来,这是广大陇剧音乐工作者的一个重要任务。
陇剧属板腔体音乐结构,笔者认为为了走出板式少的困境,不妨解放一下思想,挣脱这种形式上的羁绊,发展成板腔体、曲牌体并存的剧种音乐。甘肃是一个多民族的地域,历史上经历过多次文化碰撞与融合,提炼出丰富多采的颇具地方特色的民间说唱音乐曲牌,许多曲牌都与陇剧的音乐风格、韵味不太冲突,吸收利用的可塑性很大。目前,陇剧虽然效仿陇东道情吸收了民间贡牌“九连环”来丰富自己的唱腔音乐,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但吸收力度不大,仅一两支曲牌,且一般都不当核心唱段曲牌运用,这还是墨守成规的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