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谈新兴剧种的生存与发展
白新文
自1958年“大跃进”以来,全国产生了几十个新兴剧种跻身于戏曲之林,甘肃省的陇剧就是其中一员。陇剧在1959年晋京,以一台《枫洛池》亮相闪光后,作为确立的甘肃地方剧种,驮负着2000万甘肃人民的历史重托与期望,跋涉着,前进着,40年来,为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做出了积极的贡献。然而,陇剧尽管做出了艰苦的努力,但它和其他新兴剧种一样,近些年来愈来愈感到自己处在危机线上,表现得困惑、彷徨、浮躁不安。它时刻在寻求自己生存的契机,更不愿意轻易地被挤下舞台。客观地说,新兴剧种普遍地都存在着“家底”薄、“本钱”少、根扎得不深的问题,仿佛遇到荒年时,没有多大积蓄的人被饿死的危险性就更大一样。新兴剧种出现这种困境,主要原因有两条:一是受改革开放以来重大社会背景的影响。二是没有很好地反省自己,切实解决自身存在的各种问题。本文不准备过多地牵扯外因作用,仅从陇剧艺术本身的若干方面进行探讨,供专家、学者及陇剧工作者争鸣、研究,促进陇剧的生存和发展。
一、陇剧并非“大跃进”产物
新兴剧种本应有一种特殊的活力占领戏剧舞台,但事实上它们在与传统剧种的对抗竞争时往往是弱者。有一部分人认为,新兴剧种产生于“大跃进”年代,那是一个全国各条战线都在“突飞猛进”、大放“卫星”的特殊的历史阶段,因此,它们是“大跃进”的产物。请注意,如今我们说“大跃进”这个词时,往往带着一种否定和贬意,笔者以为这种观点错对参半。在那个盲目冒进、好大喜功的年月里,在某些地方,根据一些领导的指示和意图盲目将一些地方民间说唱搬上舞台,以展现他们大放“文艺卫星”的成果,这种历史事实是不容否认的。民间说唱属曲艺范畴,一般来说,其艺术形态比较简单,大多与戏曲的距离很大。如果要发展成为戏剧走上舞台,那就要看该曲艺形式是否具备发展成戏曲的基本要素。从全国范围来说,当年推上舞台的新兴剧种,有的至今还在被争论其形成的艺术基础问题,有的无固定的唱腔曲牌、无固定的表演程式,有的至今还未分出行当,仍停留在说唱阶段。因此,人们称新兴剧种为“大跃进的产物”,绝非毫无道理。这类新兴剧种因先天不足、后天无补,在当年的新形势下必然会出现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的尴尬局面。对这类艺术基础单薄、实在难以久立舞台的新兴剧种,笔者以为应采取“下马”对策,让其回到曲艺的行列中去求发展,仍可以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羞羞答答是不必要的,维持“死不了,活不旺”的现状是不明智的。以甘肃而论,当时推上戏曲舞台的有灵台灯盏头、陇南影子腔、兰州鼓子、陇东道情(后正式定名为陇剧)四个剧种,但前三个仅只为当地政府作了一阵“报喜”演出,以后,难以支撑,便及时地回到原来的庄头院落或酒肆茶舍中去了。如今,它们在精神文明建设中仍然发挥着积极的作用,同样受到群众的喜爱和好评。
但陇剧是另一种情况。陇剧是从流传在陇东的古老民间艺术形式陇东道情中脱胎而出的。陇东道情经过数百年的演变发展,唱腔优美动听,艺术形态完整,因此,陇剧自身的艺术根基问题没有如上所述的一些新兴剧种那样严峻。1958年,庆阳县剧团第一次将陇东道情搬上舞台时,就比较顺利地跨过了变“说唱故事”为“表演故事”的必经阶段,并分出了行当。其唱腔继承了陇东道情的“四大板路”(即花音弹板、伤音弹板、花音飞板、伤音飞板)。在发展的过程中,陇剧音乐工作者又创造了一些新板式,一般剧目都可表演。尤其是继承了母体艺术陇东道情丰富多彩的“嘛簧”形式,丰富了唱腔,强化了陇剧的艺术个性和感染力,这是其他新兴剧种难以比拟的。陇剧之所以能够顺乎自然地跃上舞台,并具有上述优势,主要得益于陇东道情是一个离戏曲很近的、根基很厚的艺术样式。
陇剧的诞生非常顺利、自然,从诞生时间上说,是“大跃进”的产物,但从本质上看,是事物由低级进化到高级的必然。陇剧的形成,有广阔的文化背景,有漫长的艺术预备阶段,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大跃进”仅起了催化剂的作用,使其瓜熟蒂落、顺理成章地诞生。因此,我们在否定“大跃进”时,不应该否定陇剧,应增强对它的信任感,任何消极情绪及对陇剧的问世持怀疑态度,都不利于它的生存和发展。
二、陇剧“姓氏”的定位问题
陇剧该姓什么,以前也有过争论,但在当前各种风格流派的艺术形式活跃的新形式下,有些人以为陇剧的“姓氏”制约了陇剧的改革发展,于是便产生了一些不着实际的想法,因此,需进一步深入讨论。讨论这一问题,绝非单纯地争论它的名称问题和所在地域问题,而是牵扯到陇剧的发展方向以及语言音韵、音乐、表演等专业性问题。我们应该义正辞严地宣布:陇剧姓陇,不容存疑!这是一项基本原则,任何探索、改革与创造都必须在这一大前提下进行。正如秦剧姓“秦”,晋剧姓“晋”,豫剧姓“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