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吃吧。外面人多,闹得很,你说了什么话我都听不清,那不是白请你吃饺子?”
服务小姐泡好茶端过来时,赵二妹跟她说:“我想自己去包一碗饺子。”
服务小姐发怔:“你是来做小工的,还是来吃饺子的?”
孙付云哈哈一笑:“做小工?她来招小工还差不多。”
“我包的韭菜饺子肯定比你们店里的好吃。”
赵二妹信心百倍,但很快沮丧了。服务小姐跟她说,没领取健康证的任何人员都不得进入加工室,否则抓住要重罚的。
“罚一万,我出两万,行吗?”
服务小姐便说:“那你干脆拿这钱,自己开间饺子店吧。”
赵二妹只得跟孙付云说:“看来得下次我再做饺子给你吃,今天吃点现成的。这些店子扛根竹篙也不会换肩膀的。”
“死扛。”
还挺快的,十五分钟还不到,热气腾腾的饺子便端上桌了。
孙付云眯缝成一条眼问:“我能喝点酒吧?”
“来一瓶五粮液酒吧。”赵二妹侧头跟服务小姐招招手。
孙付云忙说:“二锅头,牛栏山。”
“喝点好的。”
“不不,习惯了。二妹,付云又不是外人,你别那么客气。”
“好吧,听你的。服务小姐,两瓶二锅头。”
拿来两小瓶二锅头。孙付云把一瓶放到一旁,拿起另一瓶开了盖,跟自己倒了一杯,才不好意思地说:“哟,忘了跟二妹倒酒。你也来半杯。小半杯。”赵二妹说:“陪你喝点。你结婚那天,我喝醉了。那天喝的也是牛栏山。我们三个女人都知道你爱喝牛栏山。那时候,我们三个女人还没喝过二锅头,邓局长当院长时请领导吃饭都喝汾酒,卓青平常不端杯,要喝一点也只喝她老家的女儿红。平日我喜欢喝甜酒糟冲蛋,哪像二锅头呛人?”
孙付云轻轻抿一口,再端杯跟赵二妹的杯子碰碰说:“都二十几年了。”
“最醉就那一次。”
孙付云鼻子发酸,把一杯酒一口气喝下了。
赵二妹没感觉出他神情上的变化,接着说:“日子过得很苦吧?”
孙付云低垂下眼睛,“说不上苦,也许习惯了吧。就像喝牛栏山,习惯它的滋味,换上茅台五粮液还止不住喉咙痒哪。苦哇,说不上。累吧,累一点。”
赵二妹拿起筷子,一连往孙付云碗里夹了三四个饺子,说:“趁热吃几个,垫垫底。邓局长讲究这点,看她陪客,事先会喝点酸奶什么的,偷偷的,不让人家看见,上桌后又赶紧吃东西填好肚子。她说,空腹喝酒伤胃。我说付云呀,当初你不该离开大剧院。那天你跟我说要‘下海’,开头我还以为你开玩笑。我记得,你那天跟我说了好些话,我刚好听明白一点,邓局长,那时还当院长,她就急忙跑过来,见你便破口大骂起来。我从没见她那么凶过。跟我一样,她也没想到你要辞职。”
孙付云点点头:“我是到文化局找陆局长递交报告的,先跟陆局长说好了,还让陆局长在局里正式批准报告前要跟我保密。你也该听说了,那个陆局长当时跟邓院长有些矛盾,两人不够和气。局长院长没矛盾,还可能批不了那么快,早早会跟邓院长通气的。等局里批下来时,邓院长发火了,发大火了。卓青,倒是把她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天到晚没吃没喝,也没睡吧。我心里好难受,怕她不再理睬我。离开大剧院那天早上,她还是从自己房里冲出来,一口气跑到大剧院门口,抢过我的背包背在她肩上。知道我铁了心要走,还是想送送我。对了,你还想从她肩上抢包来背。”
赵二妹说:“我抢不过卓青。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你干得好好的,大剧院没哪个演员得过你那么多奖状和表扬,男的女的都没有,邓院长又派你去北京和上海进修过,怎么突然想走就走呢?”
孙水平又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点酒,说:“不是突然。我想了半年多时间。最后决定,排卓青那个新戏《南来风》的一个晚上咬牙做出来的。《南来风》那戏写得真好,刚排一半。但我等不了它正式公演。做出决定刹那间,我憋紧一口气,一拳头击向墙壁上。到我离开大剧院那天,我这左手的两个指头还粘着胶布。一拳头打去,也把手指打出了血,痛得要命,我以为手指上的骨头要碎了。”
“我还是说,你不该离开大剧院。”
“我只得离开。刚离开大剧院那阵子,我觉得自己没一个家了。街上那么拥挤,熙熙攘攘,可我还是觉得,这世上就我一个人,空空荡荡的。”
“你都结了婚,有个野蛮不讲理的老婆,怎么会没家呢?”
“那是结婚证上的家。我的家,那个感觉像家的地方,还是人民大剧院。”
“唉。你怎么会看上廖丽芬,跟她结婚呢?这女人!别说‘下海’,连你结婚也太让我们意外了。卓青一口咬定怪邓局长,自己下属结婚,他邓院长难道闭起眼睛出证明盖公章的吗?”
“找邓局长,她能出这证明吗?证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