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还差一刻，市政府大楼十二楼椭圆会议室里召开的全市著名企业家座谈会结束了。赵二妹走出会议室时，就被市工商银行李行长拦住了。李行长笑容可掬，双手向赵二妹握来。
赵二妹说：“都老熟人了，还握什么手？早上忘了擦雪花膏，我这手没半点香味。”
李行长笑道：“赵总风趣。算算时间，又有三四个月没见到赵总您啦。哎呀，看看您脸色，神气，就知道您不想发财都不行。”
赵二妹说：“老脸，还是三年前那张脸，李行长好听的话白说了。”
李行长伸起一只指头晃晃，说：“这是实话。看看，刚才新来的罗市长特意表扬您哪，唯一一个受表扬的。会上发言的老板有八九个吧，数您的话讲得最精彩。您只说了三句话，三句话这意思一说，哗啦啦掌声一大片，满堂喝彩，坐在我身边的网络记者小邝跟我说，这个女老板口才真好，人不可貌相。小邝这句话大错特错。我当场跟小邝他说，你怎么看不出赵总一副大富大贵相？”
赵二妹便问：“我的话讲得还可以？”
李行长稍稍俯一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巴掌：“不是可以，是很好。我下午跟清华的老同学联系一下，把您请过去给那批MPA们上一堂课。您讲的话比那些导师讲的课管用，课堂上是学不到的。清华园里我有两个同学当教授，他们一共带了四男三女七个研究生。”
赵二妹连忙把手往前一堵，叫道：“别别别，你不贷我款可以，可别叫我去上课。”接着，她甩一下头，“看来这话讲得好，也要害死人的。”
李行长说：“赵总甘做谦虚人，懂得内敛，让李某极为佩服。至于款嘛，我还是要贷给您的。刚才您说马上要启动香榭丽花园项目，您宏伟规划让新市长赞赏。香榭丽将来成为这座省城标志性建筑群，让我激动不已，您的创举让我受到了大大的鼓舞。可不是敲了一下小鼓。大鼓舞！刚才，您这一鼓舞我，我就使劲儿鼓掌，当场把最热烈掌声鼓给您。当然，罗市长的掌声最响。看得出，他非常欣赏您赵总哪。赵总，我们来一次最好的银企合作，我一定以最大的优惠、最好的方式给您提供服务。”
赵二妹说：“到时候让我儿子跟你谈吧。”
“听说香榭丽花园还从香港请风水师来看了。”
“嘘，别乱嚷嚷，领导听见了不好。”
李行长笑道：“有什么不好？你赵总也该知道，这世上最讲风水的不是老板，也不是穷人，而是他们领导干部。越大的领导，越信风水。就说原来那个刁市长吧，他办公桌下偷偷放有一只罗盘，每天他的办公桌和椅子都要移向一个上吉方向。正是听说赵总的香榭丽是按风水师建议优化规划的，我这个银行行长才更愿意跟您合作。如果香榭丽开盘了，我还打算到香榭丽花园买一套复式楼。那地方不错，新区核心！我原来住的才一百六十个平方，小了。”
“好呀，优惠给你。搬家时，我还送一只罗盘给你。”
“不管是罗盘，还是脸盆，只要是您赵总送的礼物，我李某都会高高兴兴收下。嗯，您送的东西一定有收藏价值。听说您在太阳岛疗养院疗养，哪天我再去拜访您。”李行长又跟赵二妹哈哈腰。
跟李行长道别后，赵二妹刚走到电梯口，猛然发现孙付云正站在这里。她顿时欢悦地叫道：
“付云！”
孙付云抬头一看，也惊喜地：“二妹是你呀！巧，真巧，在这个地方遇到你。”
赵二妹满脸笑容问：“你来这干什么？”
“两件事，”听到赵二妹这么问，孙付云的表情就见阴天了，他说，“一件向市政府递一个报告，想要点文化经费补贴。”
“还有另一件什么事？”
“看看市委、市政府举办的迎春晚会上我们能不能献演一个节目。这同样为了钱，也为图个名，一举想两得，能上去三五分钟，等于给我们好看演艺团打了一个免费广告。”
“钱要到了吗？”
“难哪。人家开始连一份报告都不肯接。值班室的女孩子没听我说上几句就把我的话掐断了。”
“上晚会的事呢？”
“他们让我去找市委宣传部张部长，说晚会照旧由市委宣传部承办。张部长上午又在开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会，没找到人。看看下午再到宣传部去碰碰运气吧。”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坐电梯下到一楼。
赵二妹看看时间，便说：“下午你还得找领导，就在旁边找个店子吃点东西吧。我请你。”
孙付云笑笑说：“也只得让你掏钱。”
“吃饺子吧。”赵二妹笑呵呵建议。
“就吃饺子。”
赵二妹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回公司去。刚出政府办公大楼的大门，便发现对面有一间“松花江饺子店”。从斑马线穿过马路，她和孙付云走进饺子店，两个人要了一个包厢。赵二妹先同意了最低消费的要求，三百六十块。
“能吃掉三百多？”
“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