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淡淡的讽刺。
“十七娘说得极是!”站在族长对面,位于祠堂门前右边的卞二爷声色俱厉道:“古有大义灭亲,而今只是按族规责罚,又有何非议的。我们卞氏一族被流刑于此,还能苟活于世,靠的是什么?是军魂,是团结,而今玉十九娘看似范了小错,但造成的后果是不堪想象的。
你们试想一下,若族里不和,被人离间,不用等到吕家范家的反击,我们便会分崩离析。到那时,又何谈返京,何谈卞氏东山再起。”
卞二爷一番话,让族亲们的议论声减小,他们陷入了深思中,所想的是整个族人的生存发展,以前他们想事情总是太片面了。
“不错!”族长点头赞同,神情是对返京一事前所未有的果断,“卞氏一族返京的誓言是祖父辈的遗言,凡不利于族内团结者,不利返京者都因受到族规责罚。身为族长更是应以身作则,我决定明日去吕家向他们负荆请罪!”
“不可!族长兄!”族亲尊伯皆出言阻止。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是他们这些将门之后,更是看重尊重。让一族之长背负荆棘,跪于吕家门前,隐忍至此,族亲族伯如何能答应。
围观的子辈纷纷噤声。
玉溪暗叹,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玉胖等人去救浓芳时蒙着脸,但黑岩腰间的米袋却被范离华的手下刺破。范离华更是诬陷黑岩是卞家村的人。
卞家村事后虽可以狡辩,说范离华是诬陷,然而卞家村前去接应陆泽庭这事根本瞒不了。这一前后联系,吕家定会怀疑到卞家村身上,为避免夜长梦多两家心生嫌隙,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去向吕家道歉。
卞家村一向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
卞家的确冒犯了吕家,破坏了他们的葬礼。至于范家,他们冒犯了军部的人,与卞家虽有冲突,但终归是一场误会,没有冒犯之说,而且范家与影响卞家村物质交换的吕家不同,他们主要是关内的武力势力,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卞家村未来的发展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族长卞令伯能做出此番决定,让玉溪刮目相看,心生佩服。因之前他对卞令乾的包庇有所不满的她,放下成见。
这是一位胸怀大志,高瞻远瞩,愿为族人顾全大局,隐忍至此的族长。即便是卞二爷做族长,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一直羞愧低着头的卞令乾闻后,抬头跪直身子,看向族长道:“爹,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你不可前去,若向吕家低头,我们卞氏便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以后有何颜面在京都的祖宗坟前,言族长父亲您下跪他人家。”
玉胖这时也急道:“是啊,族长尊伯。这事因我们而起,我更是主犯。要负荆请罪的人,不应是你,而是我们。我玉胖明日愿负荆至吕家门前。”说着,他便向祠堂磕头跪拜,又道:“卞家历代先祖在上,我卞家玉十六郎,今日在此表态,明日定到吕家门前,致礼道歉。望先祖不要答应族长的大义行为!”
族人可以到吕家负荆请罪,但族长却不可以,因为他代表着整个卞氏一族。
文敏这时也顾不得他人非议及长幼有序,接着玉胖的话道:“是啊,族长尊伯。您万万不可这般行事。我们可以道歉,可以低头,但您不可以。”
“是啊,是啊!族长尊伯万万不可!”父辈子辈族亲纷纷出言劝阻。
跪于祠堂里的卞令吉、卞文齐、卞堇宇两兄弟均先后发言,言明日到吕家门前道歉。
族长老来欣慰,眼底含着感动的泪水连连点头。这一代子辈总算没有辜负他们的苦心教育,虽犯了错,但懂悔过。他言道:“尔等让我倍感欣慰。我似能看到卞氏一族未来的旭日辉煌和老祖宗的点头微笑。
此事,便由卞令郎带头与玉胖几人明日前去吕家致歉。经过此事,身为族长,我希望族人今后,行事能事事以全族的安危为先,而不是不管不顾鲁莽行事,坏了返京大计!若发现所犯严重者,定要重罚,甚至除族!”
“族长威武!族长威武!卞氏威武!重见辉煌!”族人们举起手,在祠堂外一声声叫喊道。
玉溪望着祠堂里的泥人先祖,在这一声声叫喊声中,更是感到一种对先人的崇敬和虔诚。她深深地体会到卞氏一族的荣誉感,她不仅仅是卞玉家的十七娘,更是卞氏一族的一份子。这一份全族的归属感在她心里扎根。即使过了很多年以后,她依稀记得在这祠堂前,族人这一声声叫喊中所包含的决心和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