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护,即便魏央为了自己利益,将他塞进这灵产清理室。
但此刻,魏央还来这一手。
薛向心中,对魏央最后的一点情意,也被斩断。
“魏堂尊,此事事关重大,本堂要一个清楚的回答。
薛向,是否的确说过此话?”
谢远游盯着魏央道,“魏堂尊,你身为师长,确有维护弟子之义。
但公义与私义,何者为重,魏堂尊当分辨得明白。”
魏央深吸一口气道,“那日,薛向饮了几杯酒。
言语间有些过激,不过是气话。
他出身江左薛家,怎会真与世家为敌?”
此话一出,堂间又是一片嗡嗡。
沉南笙、吕温侯、楼长青尤为震惊。
他们在郡考中,与薛向针锋相对,谁都以为薛向是寒门素户。
现在爆出,薛向竟是江左薛家子弟,那是比他们家世要更为显赫的高门。
争来争去,薛向竟是更大的世家子。
这岂非天大的玩笑。
谢远游等的就是这一句,高声道,“速查薛向出身以来文本。”
不多时,一位书办道,“禀堂尊,薛向生父在日便已与江左薛家分户,落籍云梦城。”
这一句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在全堂众人心头。
世家子弟与家族分户的有,可转籍的寥寥无几。
一旦转籍,便等同叛出家族。
显然,薛向父亲和江左薛家必有龃龉。
而薛向本是堂堂世家子弟,如今成了云梦寒门,说他不恨世家,有谁会信?
“这魏央是什么意思,他出言看似回护薛郎君,分明是句句往薛郎君胸口扎。”
雪剑俏脸含煞。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心中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薛向与世家有旧怨,恨意深植骨血,这才是他“枉杀沉傲”的真正缘由。
“证人、证词、动机,皆明明白白摆着,薛向,你还要狡辩?”
谢远游怒声如雷,气势急剧攀升,一拍惊堂木,便要宣判。
却听一声喊道,“沧澜学宫倪宫观到!”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个俊逸绝伦的中年帅哥从最后排起身,阔步向堂中走来。
他身着玄青长衫,衣襟平整如裁,步履稳健,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全场剧震。
沧澜学宫宫观使,执掌全州举士以下学籍大权,皆归其管辖。
其地位,某些程度,甚至超过沧澜州州牧。
有官品在身着,无不起身整顿起身,迦南郡府君黄姚更是快步迎上,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宫观使。”
他是五品,倪全文却是四品。
众人皆拱手行礼。
倪全文回礼罢,“薛向是郡考魁首,如此重案,既然事涉魁首,学宫不能不过问。
谢堂尊,此案案情重大,学宫要复核,你暂且不要宣判。”
当初,郡考结束,按惯例,薛向这位郡考魁首的人事文档,要直接转入沧澜学宫。
由学宫来分派职务。
魏央先一步操作薛向的文档直接转入迦南郡二堂,将生米煮成熟饭。
事后,倪全文可是发了脾气的。
他当时就知道,这背后必是世家家族动的手脚。
就算薛向只是郡考魁首,倪全文也要罩住他。
更何况,薛向似乎颇受明德洞玄之主看重。
倪全文更是直言,要亲自盯着迦南郡这边。
故而,薛向才出事,他便收到风声。
若不是沉家下手快,倪全文都不会允许薛向被带上公堂。
倪全文这一表态,让谢远游方寸大乱。
倪全文给的压力太大了,远远超过宋庭芳。
说穿了,他谢远游也只是个秀士,学籍还捏在倪全文手里。
这下,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僵在当场。
“倪宫观使,即便学宫要复核案情,也不眈误一堂先行审结。审结在前,复核在后,理所当然。”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朝倪全文走来。
倪全文定睛一看,赶忙拱手行礼,“见过沉老。”
此老,大号沉放鹤,乃是沉家名下白水书院的老山长。
沉放鹤担任白水书院山长超过一甲子,座下佳弟子遍布州郡。
早年,倪全文也曾听过沉放鹤讲《正言》,故而再见沉放鹤,执礼甚恭。
然,执礼是一回事,给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沉家吃相难看,倪全文并不打算给沉放鹤面子。
他才要出声驳回,却听薛向道,“宫观容禀,学生之案,已审理到此等境地,若没个结果,必众说纷纭。
还请宫观,允许谢堂尊审结此案。”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莫名,皆不知道薛向是不是被吓傻了,怎的自己主动往枪口上撞。
谢远游怔怔盯着薛向,“薛向,你还有何话说?”
薛向目光缓缓掠过堂上诸席,声音沉而不迫,“谢堂尊亮了许多证据,是否也容我再亮一回证据。”
谢远游的眉峰微挑,略一权衡,终是吐出两个字,“准。”
沉君远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