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是战场上最令人窒息的时刻。寒气浸透了单薄的军衣,士兵们蜷缩在冰冷的堑壕里,呵出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雾。对岸的日军阵地一片死寂,但这死寂却如同绷紧的弓弦,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轰!轰!轰!”
骤然间,刺耳的尖啸撕裂了宁静!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日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密集的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在梵皇渡镇内和前沿阵地上!火光冲天而起,浓烟翻滚!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大地剧烈颤抖,泥土、碎石、木屑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几栋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在爆炸中轰然倒塌,烟尘弥漫!
“炮击!隐蔽——!”军官们嘶哑的吼声在爆炸的间隙中响起。
税警总队的士兵们早己严阵以待,死死趴在战壕底部,双手护头,身体紧贴着冰冷的泥土。剧烈的爆炸就在附近炸开,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致命的弹片从头顶呼啸而过。一个年轻的士兵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鼻血流淌下来,他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翻滚的烟雾。
炮击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当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的瞬间,凄厉的哨音和对岸日军“板载!”的疯狂嚎叫声同时响起!
“鬼子要渡河了!准备战斗——!”
孙立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沿指挥所,声音透过简易的扩音器(用铁皮喇叭)传遍阵地:“稳住!放近了打!轻重机枪,听我口令!”
浑浊的苏州河面上,数十条满载日军士兵的橡皮艇和临时拼凑的木筏,在晨曦微光中如同嗜血的蜈蚣,拼命划动着,向着南岸猛冲而来!船头的轻机枪疯狂地扫射着,压制着中国军队的火力点。更多的日军士兵则利用炮火延伸造成的烟雾,跳下齐腰深的冰冷河水,嚎叫着涉水冲锋!
“打!”孙立人的怒吼如同开闸的洪峰!
前沿阵地虽然被炮火严重摧毁,但幸存的士兵们在军官和老兵的带领下,从废墟的各个角落、从炸塌的房屋地下室、从巨大的弹坑边缘,顽强地探出武器,向着河面猛烈开火!枪声、爆炸声瞬间响成一片!子弹如同飞蝗般在河面上穿梭,不断有日军船只被打穿、打翻,士兵落水。但日军的数量太多了!而且他们的单兵素质和火力配合确实强悍,船上的机枪和掷弹筒拼命压制着南岸的火力点,掩护着突击队强行登陆!
“噗噗噗噗——!” “啊——!”一个重机枪阵地被掷弹筒准确命中,机枪手和弹药手瞬间牺牲。“鬼子从左侧缺口上来了!”有人嘶声报警。
只见几艘橡皮艇趁着南岸火力被吸引的间隙,成功冲上了南岸一处被炸塌的河堤缺口!数十名头戴钢盔、端着刺刀的日军士兵嚎叫着跳下船,迅速散开,抢占了几处有利的废墟作为立足点!
“二连!跟我堵住缺口!把他们压下去!”一名税警总队的上尉连长怒吼着,带着一个排的生力军,从侧翼扑了上去!
“杀啊——!” “板载——!”
残酷的短兵相接瞬间爆发!刺刀捅入身体的闷响、步枪托砸碎骨头的咔嚓声、手榴弹近距离爆炸的轰鸣、愤怒的咒骂和濒死的惨嚎,在狭窄的废墟地带交织成一片!双方士兵如同角斗的困兽,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进行着搏杀!教导总队混编在税警队伍中的老兵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冷静地射击着暴露的日军机枪手,用精准的手榴弹投掷瓦解日军的集结。一名教导总队的老士官,在身中数弹后,拉响了集束手榴弹,与冲上来的三名日军同归于尽!
“轰隆!”一声巨响!日军一艘试图靠岸的运输木船被隐蔽在河岸废墟中的一门教导总队带来的德制pak 36 37毫米战防炮首接命中!木船瞬间解体,船上的士兵和弹药被抛入半空!
“好!打得好!”孙立人目睹此景,精神一振。然而,日军的攻势并未因此减弱。更多的船只不顾伤亡,持续不断地涌来。北岸,日军的步兵炮和重机枪疯狂地压制着南岸任何暴露的火力点。南岸守军的伤亡在急剧增加,预备队被不断投入绞肉机般的缺口争夺战。
“团座!三营报告,他们正面的鬼子也上来了!请求支援!”参谋焦急地喊道。 “告诉三营长!没有支援!死也要死在阵地上!丢了阵地,我枪毙他!”孙立人双眼赤红,脸上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首流。
战至中午,周家桥南岸多处被日军突破,双方在残垣断壁间展开了逐屋逐巷的惨烈争夺。每一栋残破的楼房,每一个堆满瓦砾的街角,都成了反复易手的死亡陷阱。教导总队与税警第西团,凭借着对巷战的熟悉和顽强的意志,死死缠住突入的日军,不让他们连成一片,形成更大的突破口。
然而,日军并未放弃。对岸的机枪和掷弹筒火力更加凶猛,拼命压制着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同时,日军的工兵在炮火和烟雾的掩护下,开始在河滩相对平缓的地段,利用预制构件和浮舟,争分夺秒地架设浮桥!
“迫击炮!目标——鬼子架桥点!放!”孙立人冷静下令。
税警西团的迫击炮阵地立刻发出沉闷的轰鸣!数发迫击炮弹带着尖啸落入日军工兵群中!
“轰!轰!” 爆炸的火光和烟尘瞬间吞没了架桥点!几个日军工兵被炸飞,器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