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他唯一的骨血,他寄予厚望的唯一儿子赵弘毅,日后也踏上这条永无尽头的绝路?!
“王卿——”
赵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与哀求,手几乎要抓住王瑾冰冷如枯骨的手:
“你是朕的股肱!你可有有万全之策?哪怕延寿!哪怕减轻此厄!若能赐予朕一线生机—”
他眼中进发出灸热的、不惜一切的光芒:
“这大干的江山!朕愿————”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与你———共享!!!”
此刻的皇帝,在王瑾面前几乎是卑躬屈膝,哪里还有半分九五之尊的威严。
王瑾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觉察的、转瞬即逝的讥消光芒。
他微微合上眼皮,似乎陷入沉思,片刻后,那沙哑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陛下言重了。“共享江山”这等大逆之言——还请三思。”
他睁开眼,那目光如同探幽的微光:
“咱家手上倒确实握着两条幽寰血脉,或有希望化解陛下身上的诅咒。”
“本想着,为大行皇帝陛下求得一线生机”
王瑾微微叹息,摇头:
“可惜天意弄人。如今,这机缘,倒是托先帝之福,落在陛下您的身上了。”
赵御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是谁?现在何处?!”
他迫不函待地问,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前倾,
王瑾唇角那丝冷意更深:
“一个,是伺候老奴手下那小子,赵保。”
“另一个便是那位曾日夜守于陛下身侧,几次三番于乱局之中将陛下从阎罗殿前抢回来的禁军副统领兼内廷侍卫统领—
“梁进!”
这名字如同惊雷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响!
赵御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甚至猛地坐直了身体,撞得车厢都轻微一晃!
“不—不可!”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斩钉截铁地否决!动而尖利:
“梁进于朕有活命厚恩!若无他拼死拱卫,朕早已死在乱军之中。”
“动谁都不能动他!不可—”
他话未说完,便被王瑾幽冷的声音打断:
“如此,那便只用赵保一人吧。”
他声音毫无波澜,仿佛讨论的不是人命,而是取舍一件器物:
“陛下只需将赵保好好‘养”在宫中,务必确保他安然无恙。”
“待到——嗯,大约十年之后,陛下龙蜕之相初显时,便可取他血脉一用了。”
十年?!
赵御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不是立刻就能解除?
而是要等十年自己性命垂危之际?!
究竟是现在就能解除,王瑾却故意要拖他十年?
他是在骗自己吗?
赵御无法判断。
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真要等上十年,就意味着未来十年,他必须彻底受制于王瑾,仰其鼻息!
他立志要奋发图强、中兴大干、成为流芳百世的圣主明君!
岂能将自己牢牢绑在这阉竖的掌心之中十年?!
巨大的疑窦和被人掌控的愤涌上心头!
还是眼前这老狐狸精心编织的—又一个圈套?!!
赵御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脸上肌肉僵硬地挤出笑容。
不行!不能翻脸!
此时绝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将几乎要冲出的质问与怒火强行咽下,硬生生转开话题:
“对了,爱卿———””
他状若无意,目光闪铄:
“朕昨夜,观瞻先帝龙体时竟发现——
他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鬼魅絮语:
“实不相瞒,先帝遗躯软若烂泥!竟无一处硬骨?!绝不似——龙蜕驾崩!”
他死死盯着王瑾那张毫无表情的老脸:
“倒象是被绝世高手以盖世之力————寸—寸震—断!!!
“这等死状爱卿可知,先帝真正死因?”
问完,车厢内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赵御的心悬到了喉咙口。
这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那夜他在寝宫之中触碰先帝遗体时,那异常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惊。
他一度怀疑是王瑾弑君,所以将这个发现暗藏心底。
直到今夜,他在太祖皇陵之中的见闻,也确定王瑾似乎一直在试图拯救先帝,这才敢将这个问题问出。
却听一“咯—咯咯咯咯—”
一阵极其突兀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笑声猛地撕裂了车厢的死寂!
王瑾竟象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整个人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他枯瘦的双肩剧烈耸动,笑到眼角都沁出了浑浊的泪珠,那笑声尖利又空洞,在密闭的车厢里反复回响,尤如夜枭啼哭!
赵御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脸色铁青:
“爱卿——这———有何可笑?!”
王瑾好不容易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