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握入掌心。
幽微的光线下,少年一脸"我收到暗示了"的得意,探身靠近,眼底亮晶晶地低声问:“睡不着?你也想再来一次?”越清音”
“没有!”
她拉他躺下,磨磨蹭蹭地挨到他暖热的肩头,“我是在想,我长这么大,方才还是头一回表白……
谁知慕相玄愣了下,竟笑了起来,“那怎能算作表白?”越清音也懵了,“不算吗?”
“当然不算,况且我也不能让你来表白。”他拾起她披散在枕上的长发,将那微凉如水的发丝轻轻缠进指间,嘴角扬起:“这事该由我来做。”
越清音并不介意,咕哝道:“有什么关系”“当然有。”
慕相玄望着指间缠绕的青丝,轻声笑道:“我喜欢把东西送到你的手上,而不是待你开口要了,我才给出去。”
越清音怔了怔。
“……包括你自己吗?”
“包括我自己啊。”
慕相玄理所当然地应。
此时屋角的烛光仿佛明亮了些许,越清音看见自己的长发在他指间投下丝丝缕缕的浅影,眼底渐渐露出笑意。
“那你说来听听。”
她舒服地滚进他的怀里,仰脸问:“你要怎样表白?”这下倒是问住了慕相玄。
若是他谙练于情场、心中早有万全答案,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当个木讷哑巴,只知道乖乖陪着她胡玩。
少年绞尽脑汁,思忖着道:“要精心准备,至少给你带一束漂亮的花。”慕相玄认真想着,接着道:“我会选个很好的地方,要有好看的景、清凉的风、灿烂的星辰日月……”
在边关见多了随心所欲,越清音向来随性,听着听着便展颜笑开。“会不会太多要求了?”
“这算什么?再说了”
慕相玄轻蹙眉心,低头捏捏她的脸颊。
“你是女孩,对你的恋人有点要求又怎么了?”脚下船板微微晃荡,越清音抽回心神,思绪绵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对令徽解释。
然而,慕令徽神情恍惚,早有自己的推断。“算不算表白是另一回事,但你会主动开口,已经大出我意料……慕令徽慨然道:“从前我只当你没心没肺,哪怕与他亲近,也是因为初见竹马动心的模样,一时新奇贪玩罢了。”
“没想到,原来你真陷进去了。”
越清音柳眉拧起,纠正道:“我没那么贪玩。”眼见相玄等人临近前方,她大义凛然地对令徽说道:“我与相玄是真心偷情的!”
慕令徽”
这词怎么怪怪的。
词语匮乏的汉人少女想了想,打着哈哈替对方圆治。“也对,毕竞你们还未成亲,说是偷情苟且也不算错……“成亲?我……们?”
越清音的眉心凝得愈紧。她也就罢了,毕竞御赐的婚约在身上,但是……“这关相玄什么事?"她不解道。
她的心底早已酝酿好一个邪恶的计谋。
待她嫁入王府,她就偷偷煮一锅寒凉的解蛇毒汤药,把肃王灌成阳痿不举,让那花心腌腊的老男人永远近不得她的身!从此,她就可以与相玄快活一世!尽情尽兴地翻云覆雨、暗渡陈仓!胡人少女想着歹毒的计划,嘴角情不自禁掬起甜蜜的小梨涡。她笃定道:“相玄已经有我了,才不会想成亲呢。”闻言,慕令徽惊慌无比,“什、什么”
“得到了你,他就不想成亲了吗?”
这二人之间,想要“玩玩而已"的,竟是她那人模狗样的好侄儿?越清音嗔她道:“那不然呢?”
就在少女们神色各异的对视中,前头的人堆传来几声轻快的谈笑。赤旗州药农家有个小男孩,正蹲在几筐系着红绸带的行装跟前,同慕相玄绘声绘色地比划。
“我们来时,这些箩筐里装的都是满满的药材,药材在安源州换成了银子,银子又换成了给我哥哥提亲的红礼,就要跟着我们坐船回家了!”慕相玄笑着道:“怪不得满船都是喜庆的颜色,原是贵府喜事将近。”那小男孩正是活泼多话的年纪,爬到一只杉木箱子上,拍掌道:“我哥哥也说近了!”
“他着急早些回去提亲,还特意让爹爹定了这艘快船,不然我们原本是要晚几日才回村的。”
说着,那小男孩眨着眼睛,好奇地问慕相玄。“哥哥,你也坐快船,是也着急着回家提亲吗?”越清音嘴角的小梨涡还未下去,便听见慕相玄清朗的笑声,“怎么会?”慕相玄笑着道:“我早就提亲了。”
越清音心底的笃定与脚下的影子一并僵住,呆呆地望向那边,听见少年清爽的话音。
“但我也着急。”
“我着急回家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