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而过,吹动临着轩窗的高烛。
火光随之一跃,昏黄的烛光照出地上的旖|旎衣物。
男人背后柔韧的软甲带着冷意,让紧紧贴住他的宋徽玉周身如置寒潭,手上动作却越发用力,将裴执的后腰紧紧揽着。
裴执的背很宽厚,身量又极高,以至于她的手无法尽握,只能尽力的搭在男人的心口处。
她能感受到自己纤细的身躯下,劲瘦武袖收束着属于男人的力量。
掌心刚摸索着触及一块结实的地方,宋徽玉便觉腕子一痛。
狠狠攥住她的手,男人的视线扫过地上的衣物,对着眼前的人恶劣一笑,“这就是你的诚意,嗯?”
裴执只一掌握住她,将人往后压去——
头上珠钗猛地摇曳,烛光中灿然的晃着眼。
枕榻红浪翻飞间,宋徽玉双手被死死扣在头顶,眼前裴执扣住她的下巴,随之猛地收紧。
“宋徽玉,你这衣服脱得倒是熟练。”
这声音落入宋徽玉耳中,心里的羞愤终于难以压制。
这赤裸裸的情绪让明明已经身处绝境的她却登时心内多了莫名的果决。
就像朝着烧起的热油泼入一瓢冷水,已经很糟了又能如何更差?
你不是厌弃我?那我让你也不好过!
死到临头,索性一搏。
随即少女闭上眼,朝着面前冰冷的薄唇而上。
……
宋徽玉觉得时间仿若停滞,就连屋外呼啸的风雪都戛然而止。
眼前人那双如深潭无澜的眼底,终于像是骤然掉地的玉,有了些许的裂痕。
但这眼底的波澜转瞬即逝,还不待反应过来宋徽玉的手就被放开。
裴执站在床边,只看着她,半晌才拿起手帕擦拭唇角被蹭上的胭脂。
带着胭脂的帕子被他扔在宋徽玉身上。
散乱着衣物珠钗的床榻上,少女面色含春,玉肢如雪。
但他却不曾看,似乎是厌弃污糟了眼,只冷冷的留下了一句。
“殿下倒是轻佻。”
窗外风雪骤而又起,房门被关上后,宋徽玉才从放空中缓缓的蜷缩进了被子。
好冷……
而后一夜风雪。
——
屋外雪融声滴答一夜。
将过寒冬,无论夜间落了多大的雪,白日日头起来也会消融。
宋徽玉这夜睡得并不安稳,裴家无长辈需早起请安,是以在床上懒散到了日上三竿才唤人更衣。
坐在桌前,对着一桌佳肴宋徽玉却是全无胃口。
她看着这些菜食只觉得有些腻腻的,着人换了清淡小食才勉强入了口。
侍女也发现宋徽玉胃口不佳,关切的添了碗粥,“殿下您是不是着凉了?昨夜起了北风确实是冷的厉害,您的寝衣也单薄。”
宋徽玉端着粥碗应了声,心里却想到了昨夜情形。
她确实是穿着单薄在夜里凉了许久,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
还不待她咽下口中藕夹,外面就一阵喧闹。
侍女揽春出去看了回来禀告,“殿下,外面是吴管家在给府中下人指派活计。”
宋徽玉点点头。
裴执家中无女眷长辈,他领兵作战也不能亲自掌管府中杂事,过去这府里的大小事宜自然是管家做主的。
宋徽玉对管家权倒是没什么兴趣,她本身就只想在裴执手里讨个命,自然是越低调不显眼越好。
若是掌了家自然免不了和裴执汇报府中大小开支,难免碰面。
是以她只咬了口酥饼,装作不在意。
可揽春却没意识到自家殿下的意思,仍旧不忿。
“殿下,这个管家就是故意给您使绊子,奴婢刚刚听了一耳朵,如今大人成家府中重新安置人手,原本的老人都是做内院的事情,可我们带来的人都给赶到外院和庄子去了!”
刚才宋徽玉可以对管家处置府中事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对方的行为就无异于给她这个当家娘子威风看了。
她好歹也是天子义妹,正经享食邑的公主。
如今还是他府上大人的正妻,怎么好她带来的陪嫁下人被一个下人越过本分随意处置了?
昨夜入府管家对她的下马威宋徽玉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原以为以如今与他家大人的关系点拨两句他心中会有些数,却不想仍是如此。
今日宋徽玉若是忍了,他日府中众人都有样学样,她往后的日子只怕难过。
宋徽玉淡淡道:“叫他过来回话。”
揽春欢欢喜喜应了,等把人带来时,宋徽玉还在慢慢吃着,甚至二人在她面前站定时,都没抬眸看一眼。
“大娘子。”吴管家开口道,宋徽玉却还是没应。
吴管家平素在裴家嚣张做主惯了,任凭谁都没给过他脸色瞧,被宋徽玉这么晾着下了面子,却也别无他法。
毕竟人家是当家娘子。
半晌见宋徽玉没有理他的意思,吴管家也是识时务的弯下腰,略微恭谨道:“大娘子,您找奴才可是有什么事?”
视线却是直接越过他,宋徽玉捏起桌上帕子擦了擦唇角才缓缓道:“外面怎么这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