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大人成婚自然不同以往,奴才在给府中下人重新分派职位。”
宋徽玉没做声,撂下筷子视线才落在面前人身上。
吴管家本名吴光,如今府中人人称一声吴大管事。
早些年灾荒时被裴父收入府中做杂事,人踏实肯干也颇有些管家的本事,裴家遭难也不曾背离,始终跟着裴执。
算是个忠仆。
这样的人宋徽玉是该给两分面子的。
因此她面上还是带着些浅淡的笑意,叫人起来。
“本宫如今刚嫁给大人,府中杂事也不甚清楚,入冬以来身子也是一向不太好,不能操劳,不如府中事物暂时还是都交给吴管家料理着,等什么时候身子方便了再渐渐接过来。”
“只是这府中的丫鬟婆子调动上,吴管家还是多少注意些。”
宋徽玉的本意是稍微敲打,但显然对方没看出来她的未尽之意,只当她是见了夫君的冷淡态度后示弱。
吴光本就是对这个不得自家大人喜爱的大娘子很是看不上。
前番他被大人特意叮嘱过不必优待,昨夜见大人从寝房败兴而出,两件事让他彻底看清了她在自家大人心里的地位不过如此。
是以今早他就处理了宫里陪嫁过来的一应仆人,报他昨日被当众羞辱的仇。
吴光闻言腰杆都不自觉挺立了起来,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傲气。
“不是老奴夸口,这府中的一应事物奴才也是管理了几十年了,若是换了人一时半会也不是轻易能弄清。”
吴光似乎觉得宋徽玉的沉默是被他有些拿捏了,连带着想到自家大人对她冷淡的态度,便想着趁机给自家大人出昨夜的恶气。
看着她前面不曾动过几分的府中餐食开口道:“我家大人是武将,每每晨起军营操练十分劳碌,自然是吃不惯清淡剐水的餐食。”
“夫人毕竟身子娇弱,晨起困难,若是吃不惯奴才就不给您和大人并餐了,您就如今日这般独在卧房用膳吧。”
宋徽玉只淡淡扫他一眼,便让人下去,身边的婆子丫鬟看着自家主子不言语也不敢多说,只心里替宋徽玉憋气。
管家下去后,身边的揽春实在憋不住:“殿下,您就不生气吗?这个吴管事简直要反了天了,您可是裴家大娘子啊!”
宋徽玉淡淡一笑,只道不急。
她的视线落在管家佝偻的背影上,手指一点点叩击在桌面上。
不给他权利哪里有错处可抓。
“你们都盯着些,看这吴管家后续再有什么动作立刻回禀。”
……
院外几枝红梅,凌霜傲雪很是好看。
花影透过小轩窗落在靠窗的围帐上。
午后贵妃榻上暖阳正好,饭后正犯困的宋徽玉等到了突然传来的入宫宣召。
跪地听着太监所传口谕,宋徽玉心中疑惑的同时也隐隐松了口气。
口谕说陛下感念皇妹新婚燕尔,宣其进宫小叙,其中并没提及协同夫婿。
想到昨夜裴执那个阴鸷冷傲的样子,原本被冬阳照的暖融的宋徽玉此时后背泛起冷汗。
还好不要她和裴执一同前往,那真是可怕的男人。
被侍女整妆的同时,宋徽玉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忐忑。
因为她自从那日冷宫被赐婚到如今,这半月多来,不曾真的见过将自己封为公主的李珏。
就连封公主的典礼上都是司礼官代行陛下的旨意。
珏哥哥……他明明是挂记着自己的,所以才会赐下旨意让自己逃过一死,但既然如此又为何当日口谕赐死,又将她许配给差点杀死自己的裴执?
马车驶过在正阳大街上,宋徽玉心头仍旧被这些事情弄得烦乱不堪。
抬手刚要揉揉发胀的额头,就被外面突如其来的马嘶鸣声打断动作。
刚欲撩开车帘,就被人先一步从外面掀开。
先入眼的便是裴执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男人眼睫便是垂着那股让人脊背发凉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他身上带着霜雪的冷冽气息,不知是否因打马自兵营而来,呼吸间佛夹杂着冬日松柏的清新。
男人高大的身形登时如倾倒压制之势而来,他今日穿着一席墨绿点湖水碧的常服,交领处还绣着点点翠竹漏金的叶,头发也是罕见配着墨玉的玉冠。
午后暖阳从男人掀起的轿帘倾斜而下,穿透他半散在后的发丝。
宋徽玉这瞬间才觉得京中闺秀们似乎所言不虚。
忽略为人和狠厉手段单看皮囊,裴大人确实是足以让天下女子一见倾心的程度。
但宋徽玉却不是嫁给京中贵女梦中人的感慨,而是想到昨晚男人厌恶的话。
裴执突然的进入让原本宽敞的马车内登时有些局促。
宋徽玉心头紧张,强忍住往一侧挪开的冲动,面上适时地露出惊喜神色,拉着男人的小臂欢快的叫了声。
“夫君。”
少女的眼眸弯弯,仿佛面前的真的是她爱慕的少年郎一般,“你可是特意来陪我进宫去见皇兄的?”
经过昨夜一事,她自然没指望裴执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但男人的态度还是比她预料的冷淡。
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