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寒冷,大开的房门灌入冷风,吹得窗子发出声响。
凉意激得她微微的抖着,透过红纱宋徽玉隐隐见月色明亮,面前逐渐靠近的男人身形颀长。
此前等候多时的司礼嬷嬷连忙上前行礼。
因职责所在司礼嬷嬷忍着畏惧小心提醒:“裴大人,按规矩您应该用喜秤揭开殿下的盖头,然后共饮交杯酒。”
察觉到裴执的态度,嬷嬷的声音细弱蚊鸣,一双手颤巍巍的朝前递上喜秤。
面前的男人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她。
侍女受不住自家殿下接二连三的受辱,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裴执身后属下手中的剑吓得脚下一软,当即跪在地上。
众人的惊骇注视下,裴执缓步走到喜床前。
宋徽玉闻得到男人身上那冷冽的气息,但她却还是一动不动,只保持着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朝着他仰起头。
柔声道:“夫君。”
头上的盖头还不曾揭下,隔着这层朦胧的纱,宋徽玉看见男人如鹰隼般冷然的目光。
他在看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的妻子。
这个认识让宋徽玉畏惧。
她知道裴执在行军打仗时最擅长的就是审讯,据说他就是用这种让人从内而外畏惧的目光,还有丝毫不手软的手段,把血战沙场的敌军将领吓得松了口。
但她眼下却别无他路,除非也和那个敌方首领一样赴死。
所以宋徽玉还是保持着笑意,柔和的又唤了一声。
“夫君,您今日也累了不若早些安歇。”
面前的男人却忽然笑了,虽勾了唇角,但周身发出的阴鸷气息却让少女心头高悬。
裴执抬手自嬷嬷手里接过喜秤,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一把将她面上的盖头一扬。
红色的轻纱被高高甩起——
“秤杆挑起盖头红,举案齐眉到白头。”
在嬷嬷略带颤抖的恭贺喜词中,宋徽玉彻底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惨白的月光自他身后倾斜而下,让本就深刻的眉骨更加深邃,他的眉眼冷艳绝伦,但看向自己时却带着无法言说的森然。
“金杯玉液琼浆尽,结发共饮得同心。”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酒盏,宋徽玉刚要抬手去接却被一只手打断。
裴执抬手让所有人退下。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又暗了下来,随着彻底关闭时的声响在耳边响起,宋徽玉后背泛起细微的冷汗。
此时卧房内只有她和裴执两人了。
这就意味着,她再也没有躲避的余地。
心底的畏惧更甚,直到酒杯被递到面前,她才反应过来去接。
但就在指尖触碰前的一瞬,裴执却松开手。
冰凉的酒就这么洒在她的喜服上,湿了床单上刺绣的龙凤喜纹。
“当——”
酒杯掉落在地,裴执兀自仰头喝尽他的那盏,随后也往地上一掷。
他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太妃娘娘。”
少女的眼睫微微颤抖着,杏眼含着朦胧的水汽。
本该是懵懂清纯的面庞,但眼尾晕染开的红痕,和唇上惹眼的红,给她本不甚浓艳的粉黛加上艳色。
虽然男人的手抬着她的下巴,但只是用护手尖锐的金属触碰,甚至他的手一点都不曾真的接触到她。
而他看向宋徽玉的眼神带着厌弃,丝毫没有洞房花烛该有的温情,似乎面对着的不是刚礼成的妻子,而是最厌烦的人。
“说话。”
冷淡的话音在头顶传来。
一侧的红烛爆出灯花,细微声响中,她迎着男人锐利若箭的眼神,将它搭在那只挑起自己下巴手臂上。
“夫君,妾身当日身陷危机,承蒙您出手相助才逃过一劫,救命之恩胜过万千,大人当日风姿绝代,妾身因此对大人情根深种。”
“哦?”裴执视线落在她脸上,缓缓落在她嫣红的唇上。
男人挑眉,“你觉得当日我是在救你?”
他冒雪而来,此时玄铁护手上还是冷的,宋徽玉被唇上冰冷的触感激得一抖,锐利的护手划过柔软的唇瓣,她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
她的手还搭在男人的小臂上,随着他的动作,宋徽玉感觉到手下勃发的肌肉。
二人离得极近,宋徽玉半个人都在裴执臂弯之中。
男人身上穿着玄色暗金的狐裘斗篷,里面却是冰凉的软甲,宋徽玉觉得自己成了他手中的火炉,随时都要融化。
她看向裴执,“是的。”
“你对我情根深种,因为上次我救了你?”阴冷的眸子扫过,裴执若有似无的拨弄着她的唇,复述她说过的话。
唇上细微刺痛,宋徽玉却不敢阻止,顺着男人的话,“此前妾身虽身在深宫却早就知晓大人,大人一己之力抵挡部族来犯,如今封侯拜相让妾身钦佩。”
察觉男人的动作一顿,宋徽玉抬眸,“妾身一朝运气得封公主,感念大人此前相助加之仰慕大人,所以才求了陛下。”
“求他成全妾身嫁给您。”
少女被腰际陡然收紧的大掌逼得身形不稳,直接扑到在男人怀里。
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