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除了宗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并且面露期待之色。他们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位公主对官家有着出人意料的影响力。若是她愿意为李相公说一说情……
赵端沉默着,袖口的衣服都被揉得皱巴巴的,在时隔三个月后,她再一次感受这样期冀的目光,那些士兵,那些百姓,那些完全不知朝廷争斗的人,他们不懂政治,不明白朝政,他们只是想活着,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就把这样的期待留给了他们觉得最厉害的人。
公主,皇家的公主。
那样的尊荣和体面,也该为百姓撑起一片天才是。那时的赵端惊惧迷茫,充满压力。
今日的赵端,再一次感受到那些无形,好似泰山压顶的紧迫。赵端抬头,目光环视众人,片刻之后才犹豫问道:“我有一事不解。”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害怕,也不会迷茫。
“公主请说。"陈淬急不可耐说道。
“李相公是主战派吗?“赵端轻声问道。
“当然是。"陈淬连忙应下,“他反对议和,主张一切罢和议,还要求表彰抗金中的死节之士,张三不就因此得到赏赐吗,他还重整军务,支持两河军民抗金,言′三数年间,军政益修,甲车咸备,然后大举以讨之,报不共戴天之仇,雪振古所无之耻',这样的人自然是主战派。”宗颖也紧跟着说道:“李相公若非主战派,怎么会力保我爹做汴京的留守。”
赵端一一扫过屋内众人,最后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再抬头时,对着众人说道:“我有话想单独对宗留守说。”
众人吃惊,面面相觑,最后也不好多说什么,纷纷起身离开。原本还坐满人的屋子很快就只剩下赵端和宗泽两人。赵端却没有紧接着说出自己的问题,只是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公主想要和微臣说什么?"宗泽和气问道。赵端回过神来,打量着面前的老人,问出了挤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主和,人人都说不对,可宋朝皇帝一力贯之,这是为何?”宗泽缓缓抬头,注视着面前年轻的皇家宗室。“是因为我们之前和辽朝就是这么过来的,檀渊之盟后,宋朝才算真的修生养息。“赵端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裙摆,华丽漂亮的裙摆好似花一般散开,喃喃自语,“我读书的时候,老师一直说檀渊之盟是不好的,他们都说大宋对外太软弱了,所以后代才这么支棱不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檀渊之盟开始的。宗泽眉心微动,却没有打断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可后来,就这一两个月吧,我听大家的口气却都是充满怀念,都说要是和金朝也能签订檀渊之盟就好了。“赵端重新看向宗泽,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好似酰糜一般清丽。
“因为檀渊之盟后两国没有再发生战争,因为边境的百姓都得以平安生存,因为百姓就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所以公主,也想要和?“宗泽有一瞬间的错愕,那份不可置信,又或者是失望,哪怕老成如宗泽也实在遮掩不住。
赵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衰老的面容,看着他失望的目光,她却有点想哭,因为她知道大宋求和的下场是什么。
若是她是真正的宋朝人,当真会觉得既有前车先例,为何不循规蹈矩,这也是目前朝野上下最主流的想法,反正她活不到南宋灭亡,甚至可能活不过今年冬日。
人人都觉得,既然之前和辽国都是这么过来的?那为何和金国不行。无非是多给点钱。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和吧,那就求和吧。
历代宋朝帝王不是都这样嘛。
可她又不是宋朝人,她知道宋朝求和不了,因为书中说过崖山,说过岳飞,说过那些为了北伐的一代又一代的人,他们会死,北地会丢,宋朝也会消失“求和,活不下去啊。“赵端哽咽了片刻,死死掐着虎口,片刻缓和后才低声说道,“那我再问你,求守为何也不行?”“那就弃河东、河西、河北、京东、京西、淮南、陕右七路千百万生灵,如粪壤草芥,略不顾恤嘛。“宗泽喉结微动,咽下无数言语,到最后只是如此平静问道。
赵端红了眼睛,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城外那些挥之不去的尸体,汴京城尸横遍野的惨状,甚至是做梦中无处不在的哀嚎。是了,守得话就要放弃北地。
这个道理,朝廷一定是懂的。
“这两年来,金人逢战必胜,最后更是大获全胜,在徽宗朝的一开始,人人都说阿骨打要死,金军一定会内斗,但谁都知道,对于这样的马上民族,对内永远不如对外,现在,外面又有这样的流言,因为权力总是很难分配得到,所以他们为了转移矛盾,肯定是再一次南下。”赵端的脑海里是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主张。“若是主力来袭,汴京受得住吗?"她平静问道。宗泽嘴角微动,他似乎有话要说,到在一触及那双漆黑的瞳仁便陷入无端的沉默中。
赵端看着他衰老的面容,她想,这样的力挽狂澜的人物在历史上注定是浓墨重彩的。
他忠君爱国,爱护百姓,是横流砥柱,是万里长城,是足以与日月争光的士大夫。
只可惜,她历史不好,记不得这样的人。
赵端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有一瞬间的释然。他很好,可她也不差啊。
“所以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