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笑,佯装抬手要捏她后脖颈子。宁玛赶紧跑开,金色落叶在脚步尘风下被掀起,伴随着笑声阵阵。“有这么开心?“周亓谚问,走过去拉她的手。“嗯!"宁玛用力点头,叶片落在她的辫子上,像是上好的蜜蜡,她把手臂搭在周亓谚的肩上,再一遍强调,“此时此刻,我很开心。”“我也是。“周亓谚低头吻她。
这是宁玛来西北以后,过得最温柔的一个秋天。也许是中午吵架,让客人见笑。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叔不语,只是一味给周亓谚倒酒。
白酒度数高,三杯两盏下肚,二叔还是二叔,但周亓谚彻底醉了,在月光下抱着宁玛不撒手。
二婶喜闻乐见,指了指西边的房间:“床已经给你们铺好了。”说完她和老头子一前一后回了自己房间。院子里一片安静,周亓谚把脑袋埋在宁玛颈窝里,幽幽地喘气。
“你还能走吗?"宁玛推推他,“回房间躺着吧。”“不要。"周亓谚皱眉呓语。
喝醉了都这样无赖吗?宁玛想到之前在茶卡那晚,不知道喝醉的自己,是不是也这样。
“我不该喝酒的。"周亓谚突然抬头,搂住宁玛的腰,认真说。“为什么?"宁玛抿着笑。
“因为又少了一晚和你相处的时间。“周亓谚将额头与她相抵,气氛有点缱绻。
“你这次什么时候走?"宁玛问。
“后天。”
“这么快啊。"宁玛心里涌上一阵落寞,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笑起来,安慰周亓谚,“没事的,至少我们明天还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醉了,周亓谚不再压抑自己的想法和期待,他抱紧宁玛,问:“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可以给你做饭,我们一起画画、散步,在查尔斯河划船…“他伏在宁玛肩头,说着说着困意如山倒,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宁玛手搭在周亓谚背上,没有回答。和相爱的人一起生活,说不心动是假的。
宁玛心心里很乱,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小声说:“可是,我的泥板实验都还没完成啊。”
不知道是说给周亓谚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时间不会暂停,夜空中的月亮随着流云缓慢移动,宁玛架起周亓谚,把他挪回房间。
也许是环境陌生,又也许是情绪的起伏,宁玛翻来翻去几分钟依然毫无睡意。接着她想起周亓谚的酒杯好像还没收拾,于是翻身起床,披上外套走回院子里。
二叔和二婶的鼾声,已经透过砖墙传到小院里,踏实又平稳的频率。宁玛端起小院方桌上的玻璃杯,发现还剩了一点儿,心烦意乱之下,她仰头一口闷掉。
白酒真辣,像一团火从喉咙滚进胃里。
宁玛把杯子洗了放回厨房台面,再出来的时候,感觉酒劲就上来了。她回到房间,趁着醉意在周亓谚旁边倒头睡下。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人朦朦胧胧自然醒。村里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农忙鸡犬的声音都不觉得吵,空气里也有一种大地和自然的味道。宁玛和周亓谚去院里洗漱,这才发现“自然"的味道从何而来,原来二叔家院子里拴了一头羊。
二婶和他们打招呼:“起了?酒醒了没有?”他们还没答话,二叔就从院外背着手走回来,朝老婆子喊:“走不走?”“来了来了,一天天事急忙慌的。"二婶小声吐槽,一边把羊绳子解开,和宁玛笑着解释,“我们先去龚平那里帮忙,你们慢慢来。”结果二叔一看到二婶牵羊,又跺脚了:“你把羊牵来做什么?不是说让你给他俩弄碗羊奶解酒。”
宁玛听明白了,赶紧安抚二婶:“你们赶时间先过去,羊奶我们自己挤就好。”
“行。”二婶又把绳子套回桩上,“那等会儿你们牵到龚平那里去哈,席上有娃娃要喝。”
宁玛点头如捣蒜,二叔二婶相互骂骂咧咧地走远。周亓谚率先洗漱完,问:“羊奶要怎么挤?”“首先,你认识羊的□口吗?"宁玛眼睛圆溜溜,鼓着嘴漱囗。周亓谚打量了一会儿,指着羊肚子下,沉甸甸往下坠的粉红圆球:“这个?”
“嗯。"宁玛点头,“握住前端的头,不用握住太多,差不多你三指的宽度就够了,然后像轻轻地扯橡皮筋那样,往里推再往下拉,手心用力。”周亓谚拿着搪瓷盆,看着母羊,做了一会儿思想建设。他以为他只要注意自己的手法,别让母羊撂蹄子就行,但没想到,压根就没有他上手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就像荆轲,端碗追母羊,母羊绕柱走。宁玛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辫子都编乱了。周亓谚无奈:“不然还是你来吧。”
只见宁玛走过去,母羊就不跑了,她似乎天生有让动物温驯的气质在。宁玛轻轻松松蹲下去,拽住羊奶,对周亓谚说:“拿碗来。”她微微低头,以不急不躁的巧劲挤羊奶,奶水滋滋落入碗中,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上世纪国内油画最喜欢的田园牧歌风格。羊奶散发着腥甜的味道,宁玛在炉子上给加热了一下,抬头问:“你喝原味吗?”
周亓谚走过去,站在宁玛跟前:“嗯。”
宁玛把烫起来的奶皮吹皱吹开,热气飘荡起来,两人就着这搪瓷盆,一人一半。煮过的奶适口性更好,浓郁回甜。
直到两人抬头,看见对方嘴唇上的白色奶渍,没忍住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