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杨谈难得生病,白雪亭全然没有照顾他的经验,不知道这人病了之后居然是这副德行。
他整张脸埋在她后腰,因高烧而口齿不清:“阿翩别………”“我不走?不去找大夫?难不成我来给你治?不要命啦?"她手绕到背后拍拍他的脸,“赶紧的,松手。”
杨谈不放,隔着衣衫在她脊骨处亲了一口,“你在我就能好,你不在就好不了。”
白雪亭气笑了,“一边去,我又不是药。”好在杨谈病了没力气,她挣脱出来,弯下腰点着他额头命令道:“好好待在家里,至多半柱香我就回来,听见没有?不听话我就绑了你。”杨谈把两只手并到一起,手腕贴着,伸到她面前:“这样绑?还是绳子从肩膀和胸前绕过来,把手绑到身后?”
……白雪亭脸腾地一红。
忘了这人是刑讯逼供出身,捆人绑人那一套谁比他玩得更溜?她暗地里唾弃自己一时的心猿意马,推了他一把,“走了!”流氓!
不多时,白雪亭领着大夫回来。
“郎君身体底子很好,多半是一时心绪波动,起伏过大。加之近一年休息得不好,疲累过度,才导致突然高烧。几帖药下去,再多将养一段时日,想来也就无碍了。”
外人面前,杨谈白雪亭都装得正经。夤夜麻烦人家出诊,杨谈不大好意思,白雪亭结了两倍工钱后,他又取了一锭银子当作谢礼。所幸黛云在家里备了些药材,白雪亭蹲在地上分拣好,又去灶上烧水熬药。期间杨谈无数次隔着窗问,要不他来吧?
都被白雪亭瞪了回去,“你当我是废物啊?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杨谈这才不说话了。
她把药端过来,杨谈赶忙伸手接过,待晾凉了,一口喝个干净。喝完才觉得亏了,抬眼看白雪亭。
白雪亭感觉他那一眼里幽幽怨怨的,不禁浑身发冷,“你想说什么?”杨谈搁下碗,先叹了口气,方凉凉道:“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人生了病能让你亲自喂药,我却没这个待遇。”
“我什么时候喂别人……”她想起什么,语声戛然而止。白雪亭心虚地摸了摸眉毛,决定行胜于言,探身凑过去,在他嘴角轻舔了一下。她喝惯了药,不嫌苦。
她就这样趴在他身上,眼波流转。
在杨谈本就燥热的身体上狠狠浇了一泼油。“我是拿勺子喂的他……"她学着他,捏了捏他耳垂,“下次换个办法喂你。”杨谈被她突如其来的调情调懵了,半响才明白她要用什么办法“喂"他。他眼神往下,停留在她淡红的双唇,都说薄唇薄情,现在一看,她曾经锋利得像血线一样的唇,如今线条也日渐丰润柔和。杨谈点点她眉心,轻叱:“也不怕过了病气。”白雪亭"喊"了声,蹬掉鞋,爬到床榻里侧,两臂环上杨谈的腰,嘟囔道:“我补会儿觉,你也多睡会儿,过两个时辰再叫我起来煎药。”她折腾了大半夜,忙完躺下来时已是清晨。没了心事后的白雪亭睡着得很快,一下子呼吸就绵长起来,温凉打在杨谈颈间。
杨谈五指浸入她长发间,触感柔软细腻,一匹上好的墨色缎子,泛着清浅兰香。
他低下头,近乎迷恋般嗅着她身上幽兰的气息。生了病的人五感迟钝,他需靠得很近,才能真切感受到,她就在身边。这几天,简直是梦里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他在长安,与杨府撕破脸皮,毅然决然以子告父,走一条天地难容之道,现在想来,其实比溃堤案那段时间难多了。但杨谈没有后悔过,更从未有"坚持不下去"的念头。仔细想来,大约是因为白雪亭不在身边。
相比溃堤案那时,他看着她,总是会想,不如就带着她离开吧,天下还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呢?
魏渺的眼睛太毒了,他太懂人心。人一旦找到慰藉,就有了放弃苦行的理由。
但如果那个“慰藉",那个“平生夙愿”,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等着他事成之后去追寻,那便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勇气和精力。白雪亭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离开了。
她是一颗梅子,供行路的他思以止渴。
现在他摘下了这颗梅子。
他成了最幸福的人。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声音,西京下了他来时的第一场春雨。春雨贵如油,在北边更是。这场雨难得,绵绵下了好几日。杨谈身体底子是真好,发那么严重的烧,第二日就能活蹦乱跳了。白雪亭刚在一个大好的晴天拒绝了晏三郎的踏春邀约,今日顶着雨帘,她倒是愿意拉杨谈出门。
可见白阿翩的好恶真的很明显。
细雨如织,泅湿翠柳,满城绿意裹上一层潮气,湿漉漉地黏在衣衫上。白雪亭先带着杨谈去铺子里裁衣服,这人急吼吼地来,从长安净身出户,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带,白瞎一张好皮囊。裁衣娘子姓柳,她师父是白雪亭和杨谈的老熟人,在西京开铺子开了几十年,年前去世,由柳小娘子继承衣钵。
柳小娘子性子直爽,杨谈才刚收了伞走进来,她眼睛立马就亮了,放下手心里的一把瓜子,忙道:“郎君要裁衣?”杨谈彬彬有礼朝她一点头,顺带把藏在身后的白雪亭揪出来,道:“我同我娘子都想裁两身新衣。”
小柳娘识得白雪亭,讶道:“程娘子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