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转过身来,想要喊,我就从口袋里掏出尼龙绳,象后…勒在她脖子上。”
雷骁问:“雨衣里怎么会有尼龙绳?”
耿立华说:“这是我的个人习惯。下雨天出门偶尔会遇到一些事,带根绳子方便点。”
雷骁再次提问:“然后呢,你做了什么?”耿立华想了想:“然后?”
他忽然勾唇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看着阴森森的。“然后,那女孩不再挣扎,倒在雨地里。我弯下腰看了看那个女儿的脸,很年轻很白净,很像当年淑芬死的时候,那张冷漠的小护士的脸。我看到了她手腕上戴的表,那块表砸在地上,表盘已经摔裂,指针露在外面。我就把指针调了调,正好指向12点。”
耿立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忽然一仰头,欢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9年前的6月15号午夜12点,淑芬死了。”“9年后的6月15号,我也要让这个护士死在12点!”雷骁与范威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骁轻轻点了点头,所有的作案细节都能对得上。这个案子的证据链基本闭环,杀人者就是耿立华,没跑了!可是,很郁闷。
内心很沉重。
柯小雨的死,是意外。
她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穿着错误的衣服,遇上了耿立华最癫狂的状态。
真的很可惜,柯小雨这么一个与耿立华无怨无仇的女大学生,偏偏成为了他内心仇恨发泄的牺牲品。
耿立华的笑声越来越干涩,到最后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一言不发地瘫坐在审讯椅上。
他以为他杀了人会很痛快,其实并不。
杀人的那一刹那,他内心的仇恨之火的确随之熄灭,让他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可是等他匆匆离开,雨丝打在脸上,理智回归时,恐惧之情像毒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脚、他的心。
他杀了人!
他会不会被警察盯上?
他会不会被枪毙?
他如果死了,思敏怎么办?
无数的念头纷纷扰扰地涌上脑海,耿立华开始盘算,怎样才能躲过警察的追踪。
他向来心细,刚才杀人的时候也穿了雨衣、雨鞋,现场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唯一要注意的,是晚上碰到了那个人。不过雨大、天黑,想来旁人也看不到什么。
等了一天,并没有什么人上门。
警察排查,也不过就是例行公事问一问。案发时间在哪?在家里睡觉呗。一大堆人都在那个雨夜睡觉,也不少他一个。耿立华的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
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警察发现不了什么!
杀了人根本就不用偿命!
太阳照样升起,他照样工作,他还能陪着思敏慢慢长大。这一丝兴奋,让耿立华压抑不住那份"窥探"的欲望。他每天送完女儿上学之后,都会刻意经过案发现场,看一看那当"摆设"的警戒线,听一听群众的讨论。
他在校园里,也会绕一点路到女生楼那里转转,欣赏一下那些女大学生们惊恐的表情。
耿立华不知道,自己这些行为全都被观察组成员记录在册,还拍照留存。从6月15号杀人,到今天21号招供,耿立华的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时而高昂、时而低落,时而兴奋、时而恐惧,而现在,他急欲倾诉,他想找一个能理解他痛苦的倾听者。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唇无声地翕动,目光越过雷骁和范威,落在了负责做笔录的姜凌身上。
这个女警他记得。
昨天假扮安全检查调研员,她披着件白大褂坐在一旁一声不吭,耿立华觉得她模样秀气、目光清澈,看着像是个和善的邻家妹妹。此刻姜凌穿着警察制服,安静书写,在这个充斥着男性力量与肃杀氛围的审讯室里,让他联想到了“干净"与"温暖”这两个词一-应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姜凌敏锐地察觉到耿立华投射过来的、复杂而痛苦的目光,这目光不像是挑衅,倒有点像是一个绝望溺水者伸出手想要抓住浮木时的最后挣扎。“我,我想和她说说话。"耿立华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姜凌,手铐反射出冰冷的光,刺了刺他的眼。
姜凌抬起眼,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呵呵,这倒是巧了。
正想找机会教育教育这个杀人犯,没想到他倒是送上门来了。雷骁与范威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一那就让姜凌上?
一一不是说姜凌心理学很厉害,把陈志钢骂吐血了吗?正好,让她上,好好骂骂这狗东西。杀了人还敢笑?我呸!
雷骁点了点头:“老范,你和姜凌换个位置。”范威坐到姜凌的座位上,拿起笔准备做笔录。姜凌则缓缓起身,坐在雷骁身旁,与耿立华平静对视。“你……“耿立华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他死死地盯着姜凌,仿佛要透过她的面孔,看到另一世界的人。
“你懂吗?那种感觉?看着最重要的人被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一点点毁掉,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那种愤怒与无助?"他试图在姜凌身上寻找共鸣,寻找一丝对他杀人行为的理解,哪怕一丝一毫。
姜凌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