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赵猛原让她给一个清代的人作传,常家红很认真地询问资料,那个贞节门匾是清朝那个大人物立的。大伙都不作声,赵猛原就坐在哪儿四平八稳面不改色说:“那么大的事和人都不知道,别问了,是傅山先生作的嘛!那时多气派,只是年代已久,字迹破烂的没有了。”常家红认真地记下了,但又觉着傅山好象和那个贞节门匾有出入,搜集资料一查,可不!常家红傻了眼,把这实在的真事当成儿戏般糊弄人,真相大白后是多么汗颜无比啊!常家红记着傅山是明末清初原平那面曲沃县人,她的一脸惊诧,向赵猛原提疑,赵猛原一脸的不耐,“让你写就写嘛,哪还有假?”常家红翻出了资料对证,赵猛原的脸就沉了下来,他皱着眉说,“怎么就你事多呀?怎么就你难领导呀?我说的话还有错,你这样子明明是拿我问罪嘛!”常家红对工作是较认真的,只是言语少了一点,她怕得罪赵猛原让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赶忙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资料有了出入,会闹出笑话的,而且百姓哪里会说我们写的东西不实。我们更应该把握好尺寸,是就是是,非就是非,让他们看了一目了然。”赵猛原就带着不悦的口气叨怨:“你们这些人,让我怎么说你们呢?挨实的要实写,挨虚的要虚写,什么也应该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这样才能站住脚,你们这样……”他看看常家红那张憨实的为难相,脸色阴晴不定地转换着,后来他竟哈哈干笑了二声:“天下最可笑的是痴人,让我遇到了,你们发什么愁啊?不就是个资料问题嘛!不就是一个烂木匾吗?要我说糊弄下去就得了,那有什么计较的?你糊弄我,我糊弄你,要不,你自个儿跑腿去……”常家红哭笑不得,糊弄人反倒有理似的。假苦那时常家红不把它当回事,假若常家红心知肚明地糊弄着哄下去,那或许是聪明之举,或许是皆大欢喜,或许是开窍了,可是常家红生来就是那个样子,有时受深究,还好问。这就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麻烦,按赵猛原的观点来说:“你怎么就是那个样儿,什么事也应该看领导的脸色,看大多数人的立场,你这样着挑刺儿,不是自个儿为难自个儿吗?”
把个常家红弄得哭笑不得还无语,赵猛原说自己的不开窍了,她不由侧目旁观起王丁二人来。
可他俩近日象飞鹞放归故里,扎在家里致富的沃土中生根般不情愿出来了。这时的赵猛原有点幡然悔悟似地接纳她们这些莘莘劳作者,开始理睬他们,并在他高兴时还可以给大家谈一些合作化时的资料。
这种幻梦象一场毛毛细雨,刚落入渴望的心田就被沙吸干了,而且来得干脆,来得利落,没有掩饰,自自然然地就这么来了,象难耐了蛰伏一冬的种子,逢春风雨润般又生长发展起来。
先是王威忙完了自己家中的活儿出来了,他一出来就和赵猛原又滚成一个人,后来丁小勇也出来了,三个人挤成一个团儿。话题依旧,日子依旧。
老资料员看着那三个说说笑笑的身影对着她们这儿嘀咕:“唉,当官当惯了的,嘴皮耍惯了的,怎能改得了秉性。手中有一寸权就想耍一尺权,不如意就报复,一张嘴耍得天花乱坠,弥天大谎他都敢撒,说什么也是横竖有理的人;一只手,把什么都想置控于自己的股爪之下,为着自己的利益又不说公道,唉,他也就是那个样子了,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老资料员在这边小声地说这话时,并有意地向常家红抬了抬下巴。
正在这时一个一脸匪气的满身油污的人推门走了进来:“有纸吗?一张报纸。”他这样说着时把目光投向了赵猛原:“哟!是老赵!你清闲了啊?搞起了文化,写起了村志。我们想不到你今年怎么让位了?我们正琢磨不透呢!”
赵猛原喝了口茶,从说得兴起的思维中转过头,打着哈哈,不紧不慢但又酸气十足地说:“不让位不行啊,自己脸皮薄,‘人家’又长得瞌细(漂亮)啊!美女一出场,哪有选不上的,人们都抢着往怀里投票子呢!”
于是众人哄堂大笑。那人接过赵猛原手头的一撂报纸说:“还是我们老赵丑点好,不用摆来摆去眉来眼去卖风骚。”他这样说着就走出去了。这时的赵猛原就越来得意,乘着别人趣味犹足,他就又露出那凌厉整齐的白牙,开始讲他的冤家——秦业的桃花案。在村志的同仁面前,他一般不会避嫌。
冤家的事,甚至一些传闻,只要秦业不在,他是不会避嫌的。不过,在领导人中要含蓄点儿,在普通人众中却是直裸着大谈特谈没商量。有一次却是打破了例外。
过了几天,村志办开会,大至书记,小到资料员,浩浩荡荡济济一堂,三十多号人竟无一缺漏,准备大而深地研讨村志的问题。后来大家不觉把话扯到大事记上。书记秦业说,今年村里开天劈地第一次因操作不规范导致事故死亡一人,这是一次重大教训,是不是能放在大事记里编写一下,引起全村职工对安全问题的重视。书记话音刚落,赵猛原就插了话,挑衅道:“死亡的人太多了,那年还因煤气中毒死了夫妻二人呢!”
村人传闻那个死去的景兰,也就是妇女主任景兰和秦业有暧昧关系,实与虚只是传闻而已。赵猛原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