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袁宝的不仅是袁状,还有身着墨色幞头袍衫的袁孝辰。
夜色下,袁孝辰双目清亮,显然早已全然没了醉意,只是颈下胸前的前襟敞了两个纽襻,使得一层衣襟自然松开垂下,露出莹白结实的胸肌,活力非常。
“瞧见没有,新婚之后的神仙眷侣果然是要出双入对的。”袁孝辰见袁宝和令狐澄同时出现,清亮的目光瞬时黯淡了些,嘴里却跟袁状甩着闲话。
他是袁宝的兄弟,令狐澄只是陪同,是以只笑着拱手招呼,并不回应袁孝辰醋劲极大的挑衅——他们明明知道这对所谓的“神仙眷侣”目前只是合作关系。
袁宝也不接他的话茬,只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牵住袁状的手上下打量,随后转头又打量了袁孝辰一番,笑道:“今儿日间三公子跟你们说了吧?楚白没找你们麻烦吧?”
袁状刚要回答,袁孝辰便抢先说道:“管他娘的楚白楚黑,今儿哥哥是要请你们两口子喝酒的——昨日我醉了,给王府添了烦恼,对不住,此番也是要跟三公子赔罪的。”边说边真的毕恭毕敬的朝令狐澄深深一揖。
令狐澄桃花美目一闪:“都是自家兄弟,哪有赔罪不赔罪的?咱们曾经击掌为誓,说好了要做朋友的。”
袁宝直觉的感到令狐澄这话很是值得玩味,袁孝辰和袁状的反应也颇为特殊,特别是袁状,连忙低了头,原本想跟袁宝说的话都没了。
袁孝辰先是默了一默,随后招呼着大伙儿往前头小亭子那边走:“我只是个村野莽夫,难得三公子还记着……如此,今晚更是要不醉不归了。”
此时已近中秋,晚上的凉风扫在身上,已然有了七八分沁骨的凉。四人围坐在亭下的石桌边,桌上有袁孝辰、袁状兄弟早已备好的酒菜,酒坛被泥封着,袁孝辰轻轻一拍,便从那坛口处透出丝丝缕缕的酒香来。
“好酒,”令狐澄笑赞道,“是竹叶坊的千里醉吧?”
“哈哈哈!三公子果然是酒中仙!”袁孝辰爽朗的哈哈大笑,边笑边为令狐澄和自己各自满了一杯,袁状则拍开另外一坛,把袁宝和自己面前的酒斛也倒满了。
令狐澄笑道:“京中那些老古董,个个叫我混世祖,连带着那些个小的也都叫开了。哪里是我混世?分明只是爱世,爱玩,爱酒,爱美人。”说到最后那三个字时,令狐澄还不忘斜着水漾的桃花美目,风~骚无比的瞥了袁宝一眼。
“哈哈哈!三公子说得有礼!今夜我和袁状兄弟都陪您一同‘爱世’,不醉不归!”袁孝辰说着便把手中的酒斛高高举起,微欠着身子去跟令狐澄敬酒。
令狐澄伸手端起袁宝面前的酒斛,起身要跟袁孝辰碰杯,袁孝辰慌忙躲开:“三公子,你同袁宝虽是夫妻,也不用秀恩爱秀得这样明显——咱各人喝各人的酒,不能乱。”边说边腾出一只手去抢令狐澄已经端起的酒斛。
令狐澄并没坚持,任由袁孝辰把那酒拿走,再老老实实的瞧着他把自己面前那杯端起来递给自己,笑盈盈的双手接过来,就要跟袁孝辰碰杯。
眼瞅着那酒斛就碰上袁孝辰的了,令狐澄忽然身子一歪,杯里的酒立时洒了大半,原来是袁宝忽然拉了令狐澄的袖子,还皱了眉头埋怨道:“还要喝?再醉我可不管你!”一句话说得空气都凝结了一瞬。
一直不曾开口的袁状似乎被袁宝这句话触动了开关,连忙打开话匣子劝慰袁孝辰和令狐澄:“姐姐说得对,她同三公子该是溜出来的吧?喝醉了怎么回去?还是不要喝了,高高兴兴就最好。”
袁孝辰勃然大怒:“你们是什么意思?三公子海量,能喝一口就醉了?怎么,刚当了渤海王府的少夫人,便瞧不起你嫡亲的兄弟了不成?!”
袁状没等他说完,便突然大哭起来:“你笑话我姐姐是不是?是不是少夫人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王府你不知道?你今夜是怎么了?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别再拿我姐说事儿了成不成?!”
“这是怎么话说的?”令狐澄倒成了从中调解的人,“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都怪我昨日醉得不省人事,夜里吐了好几回,烦劳袁宝领着丫鬟伺候,她此刻烦我喝酒也是理所当然。但是——”
话说到一半儿,令狐澄又转头批评袁宝,“你觉得是自家兄弟,怎样都不介意,其实越是自家兄弟越该用心对待知道不知道?旁人谁爱误会谁误会去,就是不能让自家兄弟误会。”
袁宝冷眼瞧着他们三人做态,嘴角只是噙着一个冷冰冰的笑,并不搭腔。
袁状被她那笑容冰住了,讷讷的坐下不敢再说话,连看袁宝一眼都不敢;令狐澄却装作看不出来,复又端起袁状为袁宝斟的那一杯,高举着跟袁孝辰的碰了碰,一饮而尽。
袁孝辰脸上的青筋暴跳,盯着袁宝双眼也如同千年的寒冰燃着蓝色的焰火,冷到极处,又怒到极处。
他与袁宝自小一处长大,只需瞧瞧对方的眼神便知对方想做什么,连话都不必多说一句。这种默契颇为难得,特别是两人守在一个战壕里一致对外时。
但是,如果两人立场不同,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