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袁宝回答得比令狐澄更快，“这合作对我没有一分好处。”
“最大的好处就是保你不死啊，宝宝，”令狐澄的语气好像袁宝是个三岁的孩子，因执拗傻气眼见着就要放弃一件对她至关重要的宝贝，而他则是那个哄这孩子别犯傻的成年人，“我二哥他们从前以为红杏死了，才不曾追查她的下落，今日瞧见了你戴的竹哨，能不痛下杀手？只怕很快便能查到你身上……”
“他并没看清我的哨子，下山我就把它扔了。”袁宝脸上仍旧带着稍微一碰就能碎掉的笑。
她可能自己也觉得这笑容不真实，便起身想要离开，却被令狐澄一把拉住：“宝宝，你真的不曾喜欢过我分毫？”
袁宝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勉力维持的不在意如同堤坝一样瞬间崩塌，笑声则是冲垮这堤坝的洪水：“令狐三公子，你真的好意思这样问我？你自己装出一副多情种的样子，又可曾真的喜欢过我分毫？”令狐澄刚要张嘴，却又被她立刻抬手制止，“别说有，你是天字一号的大骗子，从此刻起，我再不会相信你狗嘴里吐出的一个字！”
令狐澄愣了一瞬，整个人便如同撤去机关的人偶一样安静下来：“世间的事儿，真真假假，谁能分得清？别说旁人，有时候自己都会蒙骗自己，以为那是真的，或偏说它是假的。你不想听，我便不说，只让你自个儿想：你不想见你娘，母女团聚吗？”
“我不想见她，对她也毫无感情，”袁宝说得斩钉截铁，“你别想用所谓的母女亲情打动我，我从出生到现在，就不知道‘娘’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爹呢？”令狐澄缓缓起身，再缓缓转到袁宝面前，盯紧了袁宝微微发红的眼睛，“你的养父袁大山？”
袁宝嘴唇动了动，想再抛出狠话，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只能把头转到一边对令狐澄不理不睬。
“那好，我给你的好处是，帮你找出烧村的凶手，交给你，任你处置。”
“哪怕是你亲爹渤海王？”
“不是我父王，”令狐澄抬手轻触袁宝的下巴，稍稍用力让袁宝看着自己，“不管我自亲娘过世后说了多少谎话，这一句也是真的：我父王若想要谁的命，绝然用不着烧掉一个村子来为她陪葬。”
袁宝信他这一句：“那若是你母妃，你二哥呢？”
“交由你处置。”
“你有这个本事？”
“我正在有这个本事。”
袁宝有些心动。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袁孝辰、袁状三个目前没有给袁家村老少报仇的本事，跟令狐澄做这个交易，似乎是她此刻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
他们兄弟三个眼下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儿孤女，来日之势谁可预知？而令狐澄到底有什么本事，她从来不曾见识过，谁知这一屁俩谎的家伙是不是在虚言哄骗？
而令狐澄找那个叫红杏的女人，定然不是从今日开始，说不定已经找了多年——瞧他居然自降身价求到自己身上，便知已是情非得已，再没了别的办法。
既然如此，何必着急答应他的要求？
袁宝主意拿定，说话的语气也放松了很多：“三公子，这个好处确实正中我心，我同意跟你合作。”
令狐澄大喜：“好！我今日下山便去跟母妃说……”
“等等，”袁宝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风情万种，“你先帮我找出烧村的凶手，交给我处置，我再做你的饵，钓你想要的人。”
“这……”
“要钓的是人家的娘呢，我跟你合作的代价是不是很大？”袁宝连令狐澄说话的语气都学上了。
“宝宝，同时做好不好？我已然在查火烧袁家村的事儿了……”
“那就继续查吧，查好了告诉我，”袁宝优雅的转身，一边走出清月阁沿着石阶往下走一边叫下面守着的翠枝、红袖，“咱们回吧，今儿真是进京后最好的日子。”
翠枝、红袖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令狐澄先是委屈又惶恐，等袁宝主仆的背影消失在花影里才褪去了所有动作、表情，只倒背了双手，默默的看着袁宝她们消失的地方。
小七疾步走到令狐澄身后，躬身问道：“三公子，要不要……”
“不要，”谁知道令狐澄到底有几张面孔，到底哪一张才是真的？反正此时此刻，绝然不是在令狐演面前的三弟，也不是袁宝面前的混世祖，“只让眼线盯紧了二哥，他们必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咱们尽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小七细细想了一回，终于明白令狐澄此话的用意，连忙点头称是。
令狐澄又问：“烧村的事儿查得怎样了？”
“那镖不是朝中任何一家在册兵器铺的东西，不在册的又没这样的本事——定是私制的。”
“有能力私制兵器的人，想来不是普通人。”
“是，因此属下已经派人把上得了名册的人顺序排查，只是对方都是有头脸身份的人，因此进度有些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