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偏要跟他做对:“你是堂堂三公子,我哪敢烦劳你?倒是楚大哥看着面善……”她边说边转头要去求令狐演,却见令狐演似乎并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只是直勾勾盯着袁宝的胸前,目光中露出惊诧之色。
这眼神对袁宝来说颇为熟悉,当日在落霞镇第一次遇上令狐澄,他还是个躺在死胡同里的乞丐,便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
当时袁宝以为令狐澄是个好色的,在看自己的胸脯,后来才知道是对那竹哨感兴趣——怎么令狐演跟令狐澄一个毛病,第一次见面就对这不值钱的竹哨感兴趣?
她稍一犹豫,令狐演方才的失态便被他轻描淡写的用笑容掩饰了过去:“你这是哨子吗?瞧着很精致。”
果然。
袁宝猜他下一句便是要跟令狐澄一样,把竹哨讨过去看,便事先作态让他说不出那样的话:“是啊,是很普通的竹哨。”边说边把竹哨塞进衣领里,做出一副不愿给人看的样子。
令狐澄瞧着令狐演的看见那哨子的眼神,心里便有了定论,忙道:“给二哥看看嘛,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自然不会吃醋。”
袁宝和令狐演都是一惊,令狐演的惊讶似乎比袁宝更甚:“是你送给宝姑娘的?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样有趣的玩意儿?”
“以前的事儿啦,”令狐澄似乎有些害羞,“两个月前流落在外头时,一个渔家女子送的,我看是女孩子玩的东西,就转手送给袁宝了——咳咳,那渔家女子哪儿哪儿都比不上我的宝贝袁宝,就是年纪相仿而已,而已……”
袁宝听令狐澄说起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脱口而出,有声有色,不知道的就跟真事儿一样,也不知这小子平时说了多少谎话才练出来这样厚的脸皮。
令狐演则仰头大笑:“真是咱渤海王府的人尖子,去哪儿都能找到红颜知己。”
“低调,低调……”令狐澄小心的瞧了瞧袁宝,同时暗中朝令狐演拱手求饶,显见着是要他在袁宝面前给他留些面子,不要再问这些“破坏伦家感情”的问题。
等三人聊够了,令狐澄才忽然想起那位司徒府的霍兰小姐,等转头去瞧,早已人去花丛空,树影两茫茫了。
令狐演听闻袁宝今日并没绣制香囊,便话里话外的嘲笑令狐澄原来只是单恋,随后做出一副怕令狐澄跟他算账的样子,大笑着招呼楚白随他去月朗台:“现下闺阁小姐们的香囊应该都摆好了,我去那边瞧瞧热闹——三弟,后头就瞧你的了,哈哈哈!”
等他们主仆走远了,袁宝便支开翠枝和红袖去台阶下头等着,皱眉问令狐澄:“你方才为什么拦着我跟那淫贼接近?又为什么说这竹哨是你送的?”
令狐澄早在袁宝支开翠枝、红袖两女时便吐出一口长气,如同舞台上方才还唱念做打的戏子到了后台一般换了一脸沉思之色,安静的坐在那里用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在酒斛沿口上画圈,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平日的他没心没肺,似乎永远不知忧愁为何物,还是身边所有人的开心果,不管什么样的气氛,只要有他,就会轻松快活起来。
此刻则不是。
此刻的令狐澄如同秋日里飘落在死水中的落叶,枯黄,萧杀,安静,毫无生气。
“令狐澄?”袁宝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异常,试探着抬脚踢了他脚踝一下。
令狐澄这才抬起头来直盯着袁宝,昔日的桃花美目变得如同星夜下墨色的古潭一样又黑又深:“袁宝,我想同你合作。”
“合作?”
“嗯,”令狐澄见袁宝大大方方的回看他,毫不躲闪,自己倒有些怯了,垂下眼眸看着那酒斛,“你方才说楚白就是那淫贼?既然如此,他们又瞧见了你的哨子,这事儿便刻不容缓了。”
“我的哨子有什么特别?”袁宝连忙从衣领里又把那哨子拉出来,仔仔细细瞧了又瞧,“我打小就戴着,是不是……是不是跟我父辈有关?”
袁宝并没跟令狐澄说过自己是死囚犯的女儿,但她觉得,以令狐澄和令狐演今日的做派,可能令狐澄此刻对自己的身世早就了如指掌,而令狐演……恐怕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而她从小在袁家村长大,值得渤海王府两位公子关注的,又是从小在自己身上戴着的竹哨,自然只能是跟那做了死囚犯的父亲有关。
令狐澄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出乎袁宝的预料:“我跟你说过,如今的渤海王妃并不是我的亲娘,我的亲娘姓廖,如今的母妃姓田。母亲廖氏在世时,母妃田氏身边有个心腹丫鬟,名唤红杏的,就戴着一个你这样的哨子——一模一样。”
袁宝常听人说到自己的父亲、祖父,说他们都是死囚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关于亲娘的所有信息,却只有“生下自己没两日就跑了”这几个字,再无其他。
今天,令狐澄口中提到的红杏,戴着跟自己一模一样哨子的红杏,是不是自己的娘?
她隐约想到了什么,这想法让她有些害怕,连忙辩解道:“一枚竹哨而已,样子一样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不,”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