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相信医学奇迹的发生,只是自己没有能力创造。
但是在男人听来医生的安慰似乎是——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男人绝望的悲伤变成绝望的愤怒,他攥起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头,恨不得昏死过去,再次醒来又恢复了记忆。可想而知,他没有昏死过去,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脑袋里只发出咚咚的回响。男人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哭了起来。
傍晚他从病床上下来,走到窗前,大地上的道路支离破碎,扬起的尘土和漫天的黄沙遮蔽了眼前的世界,就像一个初生的世界,没有任何秩序,街上的人们在混沌迷茫中前行。难道我赤条条来到这里的吗?我身上的东西呢?我的身份证呢?他思索着一切能够让他回到过去的线索。我应该去找警察,也许只有警察才知道我的身世,他们会告诉一切。一定是有人动了我的东西,谁把我的东西拿走了?
护士走进来。
“我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他问护士。
护士一脸茫然问:“什么东西?”
“身份证、书信之类的。”
“不是告诉你了吗。没有,除了你一身血衣,什么都没有,衣服还在护士站放着。”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身份证不可能丢,我的身份证不可能丢。”
男人咆哮着冲向护士,双手紧紧攥着护士的衣领。护士被他推的一个趔趄,撞在门上,她挣扎着想喊救命。男人钳子般的手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感到眩晕,身体向后倒下去。门被撞开了,护士半个身子倒在了走廊里。男人骑在护士身上继续用力。走廊里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先是惊讶地张大嘴巴,接着人们冲上来一脚踢在他头上。他松开护士仰面躺在地上。血从他鼻子里流出来。嘴巴里仍嘟囔着:我的身份证不可能丢。两个壮汉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架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空空的小屋里,把他扔进去,在外面把门锁上。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能穿过厚厚的墙壁。他长大嘴巴想要嘶喊,可是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攥起拳头冲到门前用劲力气挥向铁门,拳头轮出去后,他以为能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但是他只听到噗的一声,并没有感到断裂的疼痛,倒像是打在气球上,拳头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他伸出手摸摸铁门,上面包裹着厚厚的海绵,用力按也按不到底。再伸手摸摸旁边的墙壁,同样是厚厚的海绵。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沉闷的噗通声响将他带入黑暗的深渊。绝望、欲望,黑暗、苍白,喧闹、孤独,充盈、空虚,混在一起涌上心头,最后变成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来。哭完之后他躺在软绵绵的地上,感觉自己就像躺在水中,波浪一次又一次撞击着他的身体。失忆将他从一个成年人变成婴儿,他仿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它一无所知,对自己一无所知。他相信有人剥夺了自己的记忆。
一片洁白的雪原,无声的雪原,雪还在簌簌下,雪地里那一排脚印的尽头是什么?是等待我回家的父母,还是期盼我出现的妻子。也许那一排脚印就是指引我回家的路。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必须振作起来。我要去的地方就在那片雪原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打开,刺眼的光照进来,带着绚烂的颜色,掩埋了一切黑暗。两个人身材魁梧的男人走进来,刺眼的光线让男人看不清他们的样子,甚至看不清衣服的颜色。大概是墨绿色的制服,看样子应该是警察吧。是刚才的两个人吗?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们会知道我的身世吗?
“你们是警察吗?”男人大声问。
两个人没有说话,架着他走下楼,人们好奇地看着,纷纷给他们让开路。他友好的向人们点头示意。他的心情很好,仿佛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中。对他来说回家和恢复记忆同样重要。
“你们要带我去哪?”他略带兴奋地问。
男人眼睛依旧模糊,他看不清人们的样子,两个警察似乎是一对双胞胎,同样的棱角分明的脸,同样的高挺的鼻梁,同样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同样的挺立着的黑黑的眉毛,甚至是同样的身高。
“派出所。”其中一个警察冷冷的回答。
为什么要带我出派出所,已经查到了我家在哪里,或者已经找到了我的身份证,还是联系到了我的家人,总之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虽然我遭了些罪,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必要考虑那些了,即将回家的感觉真好。走出大楼警察把他扔到吉普车后座上,他被两个警察夹在后座的中央,头顶在车顶柔软的篷布上。男人仰起头,仿佛温暖的阳光能够照在他脸上。
汽车在嘈杂污浊的城市里七拐八拐,充满热情的人们在街道上奔走。我曾经是否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和他们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在这个城市里奔走,只是因为那场意外,不是意外,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必然的,我必然会失忆,我必然要经历这一切,如果恢复了记忆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我经历过失忆。
很快汽车驶进一个院子里,他被人从汽车上拖下来,带到了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接着两个警察走了,另外两个警察坐在他对面,他们更胖一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