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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出而作(1 / 2)

尽管知青们来大沟崖子正值冬日农闲时节,但按照地区农业学大寨总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各县基层社队要彻底改变传统农耕积习,抽懒筋长勤骨变闲为忙,誓把黄土高坡修成大寨田。

此令一出,全体社员不但要起早贪黑掘坡筑田,有时为应付省里、地区检查团,还得汇聚人海挑灯夜战,秀出十里灯光影,万人齐上阵的奋战景象。

唯恐知青们被遽然加身的繁重农活压垮,老支书特别关照镢地、担土这些重活儿,全由队里壮劳力去干。洋学生们则只负责打碎囫墼(土坷垃),整平土面。

伴随村里公鸡的第一声啼鸣,大沟崖子层叠起伏的坡峦沟谷,竭力挣脱夜幕的笼罩,在一袭黛色薄纱晨妆中,隐隐露出犬牙交错的本真面目。

村中老皂角树上的钟被敲响了。

“南坡坡四道梁梁咧。”伴着钟声坡生粗犷地吼道,“四队社员全体,都走哩!”

从睡梦中惊醒,窑里仍是一团漆黑,林燕生偎在被窝里懵懵懂懂楞了会儿神儿,硬是没想明白眼下自个儿身在何方?

“燕生哥,该下地咧。”外面传来兰草轻轻的叩门声。

林燕生这才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一名正式的人民公社社员啦。往后下地耕田、挣工分糊口,就是自个儿赖以生存的基本手段和全部生活内容了,由不得眼睛一潮。

想到兰草还在外边等着,林燕生赶忙答应一声,顾不上点灯,摸黑套上衣服走出窑洞。

沉寂清冷的村落瞬间变得有生气了,知青们跟随在社员身后,匆匆聚集到老皂角树下。

“天还没亮呐,这鸡就他妈的叫,还让不让人活啦?”那卫东边走边系着棉袄扣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这也忒早啦。”魏洁丽也抱怨道,“还伸手不见五指呐!”

“不是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嘛?”曲小英尖声细气地应和道,“这太阳也没露头啊!”

似乎在证实大公鸡对时间把握的精准,下地干活的人们刚刚走出村口,就看见东边地平线上一片殷红,转瞬间太阳拱出了拳头大的脑瓜顶,为黄土地披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彩妆。

崖边的路逐渐变得狭长屈曲,行进队伍被拉成长长一列。人们肩头掮着镢头、扁担土筐,迎着晨曦向四道梁梁鱼贯而去。

在那农业集体化的年代,人民公社社员肩负应季农具在田间小路上排成长队,迎着光芒四射的朝阳,走向宽广田野;披着浅淡落日余辉,回归温馨村庄。如是画面在华夏大地的村野阡陌,天天都在呈现。

这般优美闲适、自然天成的群农四季乐耕图,被当时许多艺术家看好,曾以各种形式表现在摄影、绘画及至电影作品中。

惟有行进在队列中的农民却不看好这件事儿,他们常常自我嘲讽道:“从南京到北京,走路也算工,千万别迟到,尽管磨洋工。”

“绝对不能晚到哩!”后来腊生就对林燕生抱怨过,“哪怕一人干了俩人活计,一个迟到,就闹得你一天十分工挣不全咧。”

“还是人家贼奸娃子会算计。”兰草附和道,“出工不出力,躲着别让队长抓着就中。”

太阳终于跳出了地平线,柔和的辉耀铺洒在坡底黄河上,把滔滔黄水装点得丝绸般光润柔滑,熠熠生辉。

林燕生紧紧跟在惠娃身后,在狭窄陡峭的坡路上小心翼翼行进着。无意间一扭头,竟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侧身从一个无路的大斜坡上飞奔下来。

“快瞅,那是谁呀?”林燕生禁不住惊叫起来,“也不怕摔喽。”

曲小英眼尖,指点着那人的身姿说:“好像还是个老太太呐。”

“坡生,像是你娘咧。”腊生证实道。他把手拢在嘴边,向坡上粗声吼了一嗓子,“呜——呜——呜——”

正在顺坡奔跑的人戛然停住脚步,同样把手拢在嘴边,向坡下人们尖着嗓门回了一声:“呜——呜——”

“坡生,就是你娘咧。”腊生肯定道,又拢嘴向上边喊道,“二娘,今个儿咋晚咧?”

“俺孙儿昨黑个尿炕咧,刚把他褥子烤干哩。”坡生娘接连又飞奔过一个大斜坡,停住脚放声回答。

“娃娃尿咋烤这半天哩?”惠娃把扁担换了下肩,嘻笑着向坡上叫道,“别是俺叔干的咧?”

终于追上了行进队伍,坡生娘吁吁轻喘着蹬上土路。

“敢拿你二娘打锸?”指着惠娃的脑门子,坡生娘笑骂道,“让俺坡生收拾你咧!”

人们终于在一块漫坡地头停住了脚步,坡生把肩上扛的木牌子用力插在地上。牌牌上“农业学大寨”几个大字赫然瞩目。

“这半个月的活计哩,就是要把这个坡坡扒倒。”坡生指指坡头又指指坡脚,闷声说道,“起码得整出六分地咧。”

“这可是一座山呐!”程茜茹惊疑地叫起来。

“这样的山,俺村可扒倒好几座咧。”指着不远处的梯田,兰草让程茜茹看。

“学习主席著作不是讲究与实践相结合,立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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