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掸了掸身上的抹布,店小二又问洛师门,问他想吃点什么。“现在这点儿也不早了,”他告诉洛师门,“有点卤牛肉,热粥也还剩下不少。”
于是洛师门要了一壶好酒,一碗热粥,配上半斤的牛肉。伸出三根手指,他说:“三两银够不够?”
客栈大堂有些冷清,一个小伙计被店小二叫出来,牵走了洛师门的瘦马,楼上的厢房里偶尔会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一连串的低声细语。
洛师门忍不住抬头张望,好像能透过木板看穿点什么。店小二一边擦桌,一边开始向洛师门解释。“是帮江湖人士,”他说,“早晨的时候住进来的,好像还带了个病号。”
“一整天都没出过门,这些人,买了不少绷带和治疗烧伤的药。”他说着,给洛师门递了碗筷,“好像是在等人。”
“等人?”洛师门说。
“是的呀,”店小二说,“他们让我明天天亮以后,每半个时辰都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个蓝袍大胡子老道在街上转悠。”
“老道不都穿这模样吗?”洛师门说,破破烂烂的道袍,沾满黄泥的鞋袜,还顶着头鸡窝。他挠挠粘着干草的后脑勺,笑道:“你总不能上街随便找个老道吧?”
“那倒也不是,”店小二说,“楼上那位背了好几把剑的大侠说这位老道……”他挠挠头,努力回忆了一会儿,然后说:“叫……什么什么……老神医的想法来着?”
“白三老道?”洛师门说。
“对的,对的。”店小二一拍脑门说,“您瞧我这都睡糊涂了,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这老道,白三省。洛师门倒是见过几次,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般落魄,落魄到连个可以回去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以前洛师门认识他的时候,他还算个正常人模样,时常把“三不治”的原则挂在嘴边,张口就是这也不治,闭口还是那也不治。
可树大招风,这一身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到底还是被四海堂的人盯上了。那年,燕九的小女儿得了一种怪病,四处寻医问药无果后,不知道在哪打听到白三省有能力治这怪病。
于是燕九亲自登门拜访。
白三省以前住的地方虽谈不上如何的好,但总归是他成长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几年前在这里成了亲,到现在连儿子也会识花认草了。
那地方有很大一块药地,用低矮的木栅栏围了起来,防止有小动物溜进来偷吃药草。他的木屋就在这一片药草当中,木屋门口的门柱子上挂了块牌子,上面写了三行字,其中有一条是——四海堂的人不治。
那天,燕九就站在门口看着这块牌子,风雨无阻一连站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白三省发现自己的妻儿被钉死在木屋门口的柱子上。
第五天,燕九小女儿的病好了。
而到第六天的时候,白三省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