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功最大,姬姓随国也曾效力,因而在周平王执政的五十一年间,随国得惠于这位被自己拥戴上台的君王,经大个半个世纪的经营,很有规模,也很强大。但,随国并不以军队扬威,反倒是以周公之礼为治国之策,接受着周边诸侯国的敬奉。这之前楚国也曾想过要征服随国,但随国与周边国家通好,他们在对付楚国问题上铁板一块,楚国从没有讨到过便宜。但时过境迁,现在的楚国已不是过去的楚国,随国以贵族的心态看待楚国这个暴发户。他们并没有想过,一旦楚国打来了将如何应对。
现在,楚国真的打来了。
这一年随国歉收,而楚国却丰收了。趁此机会,熊通正式向天子亲戚挑战。这是几十年来努力的结果,向随挑战就意味着向天子挑战。楚国肆无忌惮,除了楚国自身的发展很有规模之外,更有“国际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不久前,周桓王亲自率领大军攻郑,竟被郑国打了个落花流水,郑国竟敢跟天子直接开战,楚国打天子的亲戚又算得了什么?再看其他国家,也正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这种消息对别国来说是不幸,对楚国就是最好的消息,因而熊通要借这个大好时机推进楚国壮大的进程。
熊通陈兵城下,与随城遥遥相对驻扎下来,然后派他的侄子远章作为使者入城,通知随君出来谈判。随侯是姬姓大族首领,长期以绅士自居,同时他也是个忠厚人,一位知礼的君主。不过忠厚过度就成了无用的人。他没有想到楚军会兵临城下,忽然听说楚军派使者约随使到城外谈判,他才明白狼来了。狼来了怎么办?只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他不得不匆匆派少师随远章前往。
而在楚营,楚国君臣正讨论着这一仗如何打法。这种讨论几十年如一日,出征前讨论,两军对阵时也讨论,讨论时没有君王与臣下之分,谁的意见有理就听谁的,因此楚人打仗基本上无往而不胜。那一帮随楚武王登基成长起来的年轻大夫们,现在已经成了老臣,早就对随国内部的一切掌握得一清二楚。按他们的估计,平时有事总是少师负责谈判,这次也不会例外,随君会派少师来。来了如何谈?大夫斗伯比说:
“谈是次要的,关键问题是如何让他们迎战。想随国出兵应战不是件容易事,我们先得在这位少师身上打主意。这位少师才疏学浅,却长相不错,嘴巴会说,便自命不凡,又好大喜功,时刻都想立一大功,让随国的人民和国君对他另眼相看。我们不妨把甲兵掩藏起来,让他看见的都是老弱病残,这样向他展示,等我们撤退的时候,他们就会追赶,到那时候,我们的甲兵就从他后面掩杀,就可以取胜。”
但另一位大夫斗率且比却不这样认为,他说:“你不要忘了,随国有一位贤人季梁,这样做是瞒不过他的。”
斗伯比说:“这都无妨。他们追,我们就有利可得。他们不追,我们也有了城下之盟,也没有吃亏。但这样一来的话,少师肯定就会以为他们失掉了一次有利的机会,就将季梁置于不利的地位,这种形势对我们将来也百益而无一害。”
是呀,万一他们不打,为以后创造个机会也是好的。熊通以为这意见好,马上命令,精锐部队全部隐藏起来,只将松松垮垮的老弱病残展示在随人的面前。
果然,随国派来谈判的就是少师。这位少师仪表堂堂,读书不少,口才也不错,平时接待来访使臣,都是他充当随国的代表。久而久之,各国使臣的恭维使他以为自己是随国的顶梁柱了,容不得旁人插嘴。而随侯也偏偏信任他,更养得他目空一切。他带着谈判代表出了城,迈着方步走进楚营时,看到的是没有战斗力的部队,心里便停当了许多。却没有想想,拖带这样的老弱病残,怎么会跑这么远来对他们要挟?他进中军营帐见楚王熊通,虽说照样行礼,却缺乏热情和虔诚。熊通不跟他计较,因为他要的就是少师明白楚军兵力不强。熊通跟他见了礼,直接了当地说:
“我们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随国是天子的亲戚,说话有份量。我们请随君捎个话给天子,请他封楚君为王。”
少师因为看见的部队没有战斗力,说话就有些软中带硬,拉起了大国架式:“话当然可以带。不过请楚君说得更明白一些,这样我们随君去见天子的时候也可以理直气壮。”
熊通却想激怒随国,好让他们在自己撤退时追赶,他冷笑道:“很简单。楚人先王熊绎早在周初,就与鲁公、卫康叔子、齐侯、晋侯俱事天子,可是天子对我们是怎么封的,而对另几位是怎么封的,你少师会不知道吗?当然,那都是以往的事情了。可以后呢?处处对楚国打压,不让楚人有出头的机会,口口声声称我们为荆蛮。现在各国诸侯互相残杀,你侵我,我犯你,天子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怎么就偏偏不准我们壮大呢?我们楚国现在有兵车,有甲兵,我们也想参与中国的政事。这就是理由。”
少师连连点头,脸却含着鄙夷的笑:“行,行,我一定转达到。”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告诉楚人,你们的口气也太大了吧?
“我们等着随君的回话。”
少师回城去,即刻向随侯转达了熊通的意见,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