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黑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富农分子,他有力气打人,就有力气干活,就应该接受劳动改造。我是生产队长,有这个阶级觉悟,也有这个权力叫他接受劳动改造成,我有啥子错?”
颜清秀说不过他,气得不行,走到他身边:“李之黑,你别把你这个狗屁队长当成啥子了不得的东西来当!颜品文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很清楚?我也清楚,大家都是清楚,天老爷更清楚。老子给你说,你做了亏心事别不当回事。”
她以骂提醒李之黑:“颜品文的几个娃儿个个都凶,老大看起来比他们几弟兄都凶,但我认为老大不是最凶的,老幺才是他们几弟兄当中最凶的一个。你别看公上长得斯文,这个娃儿长大了可不得了,不晓得要比其他几弟兄凶好多倍。他回来后,你要千万小心点,我怕他要弄死你为他老汉儿报仇。你不要注意点?”
李之黑一听到“公上”二字便心惊肉跳,心里发慌。特别是想起他那双令人生畏的眼睛,心里便不寒而栗,说道:“这个娃儿是凶,光是他那双眼睛就令人害怕,不过现在还不用害怕,他现在翅膀还没有长硬,还要在我手底下吃饭。”
李想了一下,“他明处肯定不敢乱来的,他知道我有民兵。暗地里来我也不怕,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奈得活他。权力在我手上,他想乱来,我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翻不了天的。”
仇恨还没有在公上心中发生,却在他心中产生了。
颜清秀说:“不管啷门说,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公上可不是一般的娃儿。”
“好,我晓得,晓得了。”
李之黑逼死颜品文的事,大队长李安元亲眼目睹,亲自在场。大队党支部书记谭阳中事发后也心知肚明。
颜品文死了就死了,没有人管。李之黑仍然当他的小队长。
一九七四年六月二十九日早上六点多钟,公上梦见父亲颜品文到了西昌颜文金家,在和颜文金高兴地一起吃饭时。颜品文问颜文金对他们两姐弟的看法怎么样?
颜文金说对颜碧玉印象不错,认为公上有点调皮,有时不听话。
颜品文听后瞪着眼睛骂公上:“老子在家里就跟你说了,到了这里要勤快,要听爸、妈的话,你还像在家里那么调皮、偷懒,只知道耍,什么也不做?”
公上说:“这里除了挑水,其它又没有什么做的?”
颜品文见公上顶嘴,便欲扬手打他。
颜文金挡住说:“算了,他还是很听话的,给生产队的小伙子打得火热,现在全队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认得他。”
颜品文听后说:“那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意见,是不是就把他们的迁移户口办过来?”
颜文金说:“可以,随便什么时间办都行。”
公上听说要办迁移,急着说:“我不办,我不来,我要在家里陪你,我们走了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颜品文听了既高兴、又气愤地说:“爸、妈这么喜欢你,你还不知趣,人家想来都来不倒,老子在家有哥嫂孝敬,哪里用得着你来凑热闹?”
公上忙说:“我不,我不。”
颜品文气不过,一拳向公上打来……。
公上一惊,醒了。
起床后,公上到灶屋里洗涮,见颜碧玉和颜文金夫妻坐在吃饭的小方桌上吹牛。洗涮完后,他又坐到颜文金左旁的座位上:“好怪呀,我早上做了个梦,梦见大爷来了,他要打我。”
颜文金笑着说:“你总是调皮惹他怄气,他不打你才怪?”
公上本想把到西昌后每天晚上睡觉前一个多小时都要想到大爷死的事说出来,但想到这不吉、不利、不孝的话说不出口,便说道:“就是,他怪我不听他的话。”
颜碧玉笑着说:“大爷七月十七满五十四岁,只有十多天了,刚才我才给爸、妈说好久回去的事,你觉得好久回去好?”
公上说:“随便,总之要在大爷生日前赶回去。”
颜文金说:“你娃娃说了当没说,哪个不晓得要在生日以前赶回去,废话。”
公上呡嘴一笑。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教所指的“色”,是指凡人看得见的物质都是“色。”凡人看不见的物质即是“空”。“色”和“空”都是物质,非指女性。
空的物质不用语言来支配行为,而是用意念和感应来支配宇宙和人,这便是中国人说的和心目中的“神”。
七月初四上午,川兴镇逢场,小国有到颜文金家里来叫公上去赶川兴场。
公上想到还有十多天就要回家了,便高兴的跟着小国有上街。
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蹦蹦跳跳,不知不觉到了场边。
天下着小雨,公上刚想踏上一步上街的乱石阶,一滑,场上人多,他本能的抓住身后的一个人。
他站好后刚准备表示歉意,无意间看到一个邮递员拿着一个类似文件夹的本子放在专用的绿色邮递自行车的坐垫上,上面有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两行阿拉伯字,